柳月蓉如遭雷擊,半晌才回過神來,喊道:“不可能!絕不可能!這于禮不合……”
“這話你去和城外駐扎的玄武軍、玄甲衛說……”
柳月蓉重重地喘了口氣。
“所以我當初說我帶兵去平安西軍的叛,父皇硬是不肯。如今好了,次次征戰都是宣王!他手中的權柄越來越大。那些將土將來恐怕都不認得皇帝,只認他宣王了!如今軍中喧鬧一起,又恰巧大軍駐扎在附近,誰敢去和他們講道理?”
“這是不將陛下放在眼中!陛下竟容忍他們?”柳月蓉于恍惚中搖了搖頭,還是難以置信。
“如果父皇也想補償宣王呢?”
柳月蓉不說話了。
魏王頓覺無趣,轉身要走。
柳月蓉驀地道:“薛清茵要去益州?”
魏王不耐地應道:“嗯。”
“她忍受得了舟車勞頓之苦?忍受得了遠離富貴榮華之苦?她那樣嬌氣……”柳月蓉慢慢又找回了自已的聲音,“她忍不了!”
也就只會在貴人面前說說漂亮話罷了。
等真落到糟糕的境地里,……那時候宣王府上才會鬧個雞犬不寧呢。
魏王:“……是啊,她跟著宣王去益州,實在可惜。”只怕過兩年,便要被磋磨去了身上的美麗光華。
柳月蓉嘶聲喊道:“殿下!只有我才愿與殿下同甘苦!”
這廂。
薛清茵入了宮。
哎嘿,先去打個秋風!
先去誰哪里好呢?
第165章 賢妃之子
改立為宣王妃的圣旨,早在前一日就留在了宣王府上。
只是直到今日,眾人才皆知。
按照規矩,薛清茵便要頭戴華釵冠,身穿寬袖織錦衣。
那冠上華釵,鑲嵌以金銀珠寶,數量越多便越顯得地位貴重。
而衣裙之上繡繪翬翟,花團錦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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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禮服加身后,便要進宮謝恩。
這會兒薛清茵便扶著自已沉甸甸的腦袋,坐在小輦上。由力土抬著先去見了梁德帝。
內侍進去通報后,卻是吳少監走了出來。
“陛下正抽不開身,便命奴婢將賞賜帶來給王妃。”吳少監領著兩個小內侍。
小內侍雙手各捧一個玉盤,盤中托著的便是賞賜。
吳少監說著話,卻是突地一頓。
如此盛裝,一改平日懶散,明媚動人。
常人多是被那珠翠壓住了容顏和氣勢,她卻生生將周遭這片天都變得鮮麗起來。
“有勞吳少監。”薛清茵沖他笑了下。
一時更覺奪目。
吳少監緩緩回神:“不敢。”
縱是閹人,但也大抵能知曉這回為何引來宣王這般雷霆之怒了。
吳少監落后半步,走在薛清茵的身側道:“奴婢送您出去吧。”
“出去?”薛清茵說著搖搖頭,“不出去。穿這身衣裳可不容易……”
吳少監以為她是說得到王妃之位不容易。
其實薛清茵的意思很簡單。
是真的穿脫不易啊!
光這個頭發,就坐在那里弄了近一個時辰,那華釵一根一根慢慢插上去,再加固,她脖子都要折了。
若非是許芷壓著她的肩,要她守守規矩,進宮謝禮不可不遵。
她早撒手不干了。
“聽聞如今宮中掌管諸多事務的,乃是新晉的董賢妃……”薛清茵出聲。
“是。”吳少監點頭。
“唔,也去請個安吧。”薛清茵道。
吳少監聽了這話,就跟聽見太陽打西邊出來沒什麼區別。
他震驚地看著薛清茵:“這、這……”
“吳少監是不是在想,先前也沒見我去向婉貴妃請過安?”薛清茵瞇眼微笑。
這些話本來埋在自個兒心里猜一猜也就得了,但薛清茵都說出來了,吳少監便也跟著坦蕩起來。
他點了下頭:“是。”
“我和她有仇啊。”薛清茵攤手,“就這麼簡單。”
吳少監哭笑不得。
那還真是……愛恨分明,并落實到了明處。
那董賢妃也是個溫柔的女子。
但和婉貴妃裝出來的溫柔不同,董賢妃溫柔得甚至透出了一絲木訥。
她見薛清茵進門,還是吳少監陪著來的,便立即起了身。
“這位想必是……”董賢妃消息不夠靈通,一時也拿不準薛清茵這般打扮,究竟是什麼身份。
“是宣王妃。”吳少監在一旁道。
董賢妃點點頭,親切地迎上來:“今日得見,果真絕色美人。”
說到這里,董賢妃又住了嘴,像是覺得不妥。
畢竟夸什麼絕色嫵媚,多是用來夸妾室的。
夸正妻你得說什麼賢良淑德,鵠峙鸞停。
就在董賢妃倍覺局促之時,薛清茵盈盈笑道:“多謝賢妃娘娘夸贊。往日那婉貴妃便覺得我這張臉生得不好呢,難得賢妃娘娘喜歡。”
吳少監在一旁糾正道:“如今是婉嬪了。”
董賢妃直聽得瞠目結舌。
雖然婉貴妃位分被降,娘家垮臺,但昔日也實乃一代寵妃。
何況她兒子魏王還厲害著呢,這宣王妃就敢這樣不客氣了……
董賢妃當即請薛清茵落座:“聽聞宣王要去往封地了。”
薛清茵點頭:“益州多山,此去坎坷。”
否則怎有“蜀道難”?
董賢妃猶豫了下,低聲喚來宮女,命宮女取了些首飾珠寶。
“王妃帶上吧,興許總有用處呢。”
“那便多謝賢妃娘娘了。”
“不,不謝。”
董賢妃又問什麼時候走。
“還要再等上十來日。”
偌大王府動遷,自然不是小事。
董賢妃點點頭。
一時殿內便安靜了下來。
吳少監都從感知到了一分淡淡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