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薛家來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薛家本不該如此待你……”
“那日成棟回到家中,說你想要同他和離。我本是萬般不允的,我看成棟也不舍得很。但拉拉扯扯這些年,想必你也累了。”
薛成棟這才上前一步,默不作聲地遞上了一份文書到薛夫人面前。
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顯得憔悴。
薛夫人拿起那份文書,雙手都顫抖了,她吸了口氣,念出其名:“……放妻書。”
“雖是如此,但日后你但凡有事,大可派人來尋我。阿芷,我心中……”
薛成棟說到一半,頓住了。
最后只改口道:“只愿你得償所愿。”
薛清茵眉頭一皺。
好一個以退為進啊!
她還真有點怕薛夫人意志不堅。
薛夫人看著薛成棟是出了會兒神。如今的薛成棟既不像是平日里的模樣,也不像是當年新婚時的模樣。
薛家父子看著薛夫人久久沒有反應,也沒有出聲催促。
糾纏不休只會叫人越加厭煩,錯上加錯。
退一步,反而會給彼此喘息的空間……薛成棟不得不承認,賀松寧是對的。
就在氣氛越發凝滯的時候。
薛夫人道:“好,我收下了。官府那里的文書也改了嗎?”
薛成棟一僵。
她的猶豫全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多。
“改了。”薛老太爺道。
“那便好了。”薛夫人撒了個謊,“也不請二位吃茶了,我要陪著清茵散心。”
薛老太爺點點頭,也裝模作樣地說了句:“日后有事,只管到薛家來。”
薛夫人面色微變,語氣更冷:“請吧。”
薛老太爺:“……”他這話說得有什麼問題嗎?他們薛家做到如此地步,事事順了她的心意,還這般慷慨包容,她竟沒有半分感動?
“走吧,父親。”薛成棟動了動唇,沉聲道。
他說著,先一步轉身走去,似是不敢再回頭看薛夫人,哦不,如今是許芷了。她不再是旁人口中的薛成棟的附庸“薛夫人”了。
薛成棟離去的身影顯得愈發憔悴了。
但許芷只看了一眼,便扭回頭罵道:“什麼東西?還說什麼遇著事去找他們。誰會遇著事?咱們好得不得了!他薛家遇事咱們也不會遇事!這不是詛咒人嗎?”
薛清茵繃不住笑出了聲:“啊對對,阿娘說得對!他們不安好心!”
等他們的身影徹底看不見了,許芷才驟然沉寂下來。
多年夫妻,如今真走到和離這一步來,心情不受影響怎麼可能?
薛清茵抓著她的胳膊道:“我還當阿娘臨了會心軟呢。”
許芷一下拋卻了心頭的多愁善感,與薛清茵道:“我還怕你見了你父親那模樣心軟呢。”
薛清茵笑嘻嘻道:“只有阿娘能叫我心軟。”
“就你嘴甜。”許芷面上涌現了點笑意,道:“人啊,就是怕對比。”
“嗯?”
“沒什麼。”
薛清茵好奇壞了,話怎麼說一半?
許芷心道,那日先見過了寧確為她大病一場后的模樣,今日再見薛成棟這副憔悴姿態,登時覺得算個屁。
這不還沒病死呢嗎?
薛清茵這廂想了想,道:“阿娘辦個賞花宴吧。”
許芷怔愣道:“你這怎麼突然冒出來這樣的念頭?”她說罷,便自個兒緊跟著搖頭否定道:“辦什麼宴啊?平白叫別人看笑話。他們肯定要說,瞧吧,就說那薛家的悍婦遲早要被休棄。”
薛清茵一笑:“阿娘,這你就錯了。您信不信?他們不但不會瞧不起您,反過來還得羨慕您呢?”
尋常女子離婚后,都得擔心流言蜚語,更何況是這個時代一向背負惡名的薛夫人呢?
若是不解決了此事,薛夫人心中到底還有芥蒂,始終無法真正暢快起來。
薛清茵笑了笑,她這就讓薛夫人的名聲一口氣悉數扭轉!
另一廂。
一個文臣模樣躬身立在宣王跟前,語氣驚奇地道:“何鳳來,譚自昭,這二人還真是薛寧的人!殿下如何得知?”
這人說著,自已都困惑了:“一個侍郎之子,怎會有這樣大的本事?將這樣兩個人招攬自麾下?是為魏王招攬的嗎?屬下隱隱有聽聞,側妃的兄長與那魏王私交甚秘。”
這人說著還面露擔憂之色。
如今人人皆知宣王寵愛側妃,可那側妃的家里人,站隊站得很歪啊……這遲早會成為一處隱疾,只等到哪日徹底爆發出來,成為禍患!
“側妃告訴本王的。”宣王道。
“什、什麼?殿下您說什麼?”這人猛地一抬頭,面上的驚愕之色更濃了。
“可是為什麼?側妃為何……”他怎麼也想不明白。
不過他發現自已竟然能窺出一些殿下的情緒了。
殿下的眉尾微微上挑,嘴角抿起,并非是冷酷不快,而是帶著……笑意。
那淺淡的笑意間,似乎還摻了一分……炫耀?
炫耀???
緊跟著只聽得宣王道:“爾等有所不知……此薛寧,本該叫做賀松寧。”
賀……
站在宣王跟前的幾個人臉色大變。
“他與陛下……”
“他是陛下的私生子,其母身份不宜抬到臺面上來,因而才被養在薛家。”宣王頓了下,道:“這也是側妃告訴本王的。”
他們聽到這里已是目瞪口呆。
但宣王還接著道:“此子心狠手辣,雖借薛家長子之名,卻與側妃并無手足之情。”
有人反應過來,低聲道:“側妃在薛家也是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