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茵就這樣順勢投入了他的懷抱。
“怎麼跑這樣急?當心舊疾復發。”宣王皺起眉,一手撫著她的后背。
薛清茵輕輕喘著氣:“是、是啊……差點就發作了。”她抬起臉瞪著他:“怪誰?還不是……怪殿下……沒有叫我起床。”
宣王心下一軟,有些想要親她。
奈何她本就喘得厲害。
最后便只是抬手撥開了薛清茵一路奔來,那亂糟糟飛揚的發絲。
薛清茵抬手按在他的臂膀上,將下巴也靠了上去:“且讓我……歇一會兒。”
宣王應了聲:“嗯。”他沒有動,立在那里,不是木樁勝似木樁。
方成冢站在臺階下,忍不住咧嘴笑了。
親衛們望著這一幕,默然無聲,倍覺難得。
晨間的風吹拂而過,但卻并不覺涼。
薛清茵的呼吸慢慢地歸于了平穩。
終于,她掙開了宣王的懷抱,道:“可見這些日子身子還是養好了些。否則,殿下回頭就該看我躺在那里了。”
宣王深深地看著她:“嗯,還要再養好些。”
薛清茵道:“好了,殿下走吧。”
宣王:“……嗯?”
“我就是來送行啊,只要看著殿下離去便足夠了。”薛清茵鏗鏘有力地道。
宣王:“……”“所以我不愿叫醒你,何必多此一舉。”
薛清茵搖頭:“這怎麼叫多此一舉?這叫儀式感。哪怕我只是多看殿下一眼。那也是不同的。”
宣王心下微動。
不同嗎?
是,是不同的。
僅僅只是看見她出現在這里,那一剎他的心情便變得極好。
宣王又不輕不重地抱了下薛清茵,對剩下追趕上來的宮人沉聲道:“照顧好側妃,若有恙,拿爾等是問。”
宮人紛紛低頭應是。
“放心吧,我照顧自已可在行了!”薛清茵道。
說罷,她也反手抱了下宣王的腰,道:“喏,這也是儀式感。殿下抱我,和我抱殿下,看來是多此一舉,但其實也是不同的。”
宣王心下更見柔軟。
他沉聲道:“我知曉了。”
他轉身離去,心頭這才有了牽掛的滋味。
他知曉將土與家中妻兒離別,何其不舍。但從前只是知曉,如今才嘗到味道。
薛清茵便真佇立在那里,目送著他們遠去,而后才由宮人扶著返身回去。
“走不動了。”薛清茵皺起鼻子,嬌氣道:“抬轎來。”
宮人哪敢置喙?匆匆去抬了轎。
而這廂方成冢實在忍不住道:“側妃與殿下情誼深厚,屬下還真有些羨慕!”
宣王的嘴角勾了勾:“你也該娶妻了。”
方成冢嘆道:“我父母早亡,哪有人為我張羅啊?再說了,咱這行伍中人,娶妻不易啊。娶來也是叫人家獨守空房,挨了欺負都找不著咱。”
方成冢很快便打消了念頭:“罷了罷了!恐怕只有等我走不動路,再也無法跟隨殿下行軍打仗那一日,才能安分留在京中娶妻呢。不過那時,一身傷痛,恐怕更不好耽誤人家了。也未必有人看得上我!”
方成冢這話就實屬夸張了。
他乃是宣王軍中副將,年紀還未到三十,沒有家世的加持,卻能混到如今的地步,那可以說是個人能力極強了。
想要將女兒嫁給他的小門小戶多得很!
只是宣王身邊但凡親近一些的下屬,都是不敢隨意娶妻的。
宣王府能打造到如今如鐵桶一般的地步,實在不容易。
他們娶的妻子若恰好是敵方精心安排的,又或者是經不起別人游說、離間、重金誘之的,那可就出大亂子了!
“嗯,行軍在外雖不易,獨守空房卻更難。”宣王驀地接聲道。
他一直知曉,薛清茵嫁給他是受了委屈的。
而如今這念頭愈發強烈了。
……
獨守空房的薛清茵又睡了個回籠覺。
起身后管家便來見她。
她坐在那里,一邊慢吞吞地用著早膳,一邊聽管家道:“殿下如今應當出城了。”
薛清茵看了看外頭正掛的日頭,疑惑地問:“啊?現在才出城?”
管家知她不懂這些事,便笑了笑,細細解釋道:“殿下一早出門,并非是為即刻大軍開撥。而是先祭祀,再面見陛下,后又有朝臣相送。出城時,還有百姓去圍觀呢。”
聽著就怪麻煩的。
薛清茵感嘆道。
所以說做宣王這樣的人物,也不容易啊!
“等出城到了軍營,還要再告天地,請三軍共飲,立下軍令狀,隨后大軍開撥。輜重緊隨其后。這也要折騰一兩個時辰。”管家又道。
薛清茵點了點頭,問他:“管家也在軍中待過?”
管家點頭:“是,除卻伺候的宮人是由宮中派出的,其余人都曾跟隨殿下征戰過。”
如此一來,宣王府上安置的也就多是心腹了。
這些人因為一同經歷過生死,那情誼自然非常人可比。他們服從性高,忠誠度也高。
難怪宣王先前打算將管家之權交給她,絲毫不擔心她究竟能不能鎮住場,也不擔心消息會傳到外頭去,被他人參上一本。
薛清茵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起身道:“準備馬車。”
是時候再去莊子上看看了。
倒也巧。
她剛說完,便有人來送信:“這是一位林老爺要呈給側妃的。”
薛清茵拆開一看。
大意便是那兩位鼎鼎有名的畫師已經到莊子上去了,他們會在那里小住幾日,恭候薛清茵。
恭候這個詞用得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