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一向剛強,自然不會將軟弱流露出來。便都化作了表面一團對外的怒氣。
好在終于!這時候有小廝疾步奔來:“來了,宣王府的車駕來了……”
薛成棟起身欲與薛夫人同行,薛夫人卻步履輕快,越過他,就這麼搶先走在了前面。
過去薛夫人還是會維持和薛成棟表面的和平,如今是直接撕破臉什麼也不要了。
薛成棟和賀松寧被落在后面。
二人對視一眼,相顧無言。
等到了門外,薛夫人的腳步猛地一頓,看著那緊隨車馬而來的回門禮,自然遠遠不及薛清茵出閣那日的陣仗,但也已足夠叫人吃驚了。
“怎麼帶了這樣多的東西回來?”薛夫人嘴上埋怨道,但心下卻是一喜。
外頭人如何看她不在乎。
她只在乎這種種待遇透出來的,宣王對清茵的看重。
而薛清茵這會兒也精神了許多,她一撩簾子,遠遠就見著了薛夫人在門口等她。𝚡ᒑ
等馬車行近,她立馬就跳了下去,直奔薛夫人。
“阿娘!”
薛夫人面露嗔怪,但還是張開懷抱接住了她:“已嫁作人婦,怎的還這樣不穩重?”
薛清茵笑道:“那又如何?無論何時也是阿娘的心肝兒啊。”
薛夫人抿唇,笑意不減:“這倒是。”
說罷,她這才深深吸了口氣,看向那翻身下馬的宣王道:“拜見宣王殿下。”
薛成棟等人跟上來,也先后行了禮。
宣王客氣還禮:“拜見岳父、岳母。”
薛夫人聞聲面上笑意自然更甚。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如今關系不同了,再看宣王殿下,倒也沒原先那樣可怕了。
薛夫人當即做主,將人迎了進去。
一邊走,她還一邊道:“殿下客氣,怎麼帶了這樣多的回門禮?”
薛清茵道:“自然不嫌多,都是殿下帶著人親自去挑選的。”
薛夫人心頭一激靈,精神頭一下更足了,嘴上卻還是道:“勞動殿下了。”
宣王微微頷首,語氣還是冷硬:“不知哪些合岳母的心意,便多買了些。岳母養育茵茵不易,本王不過是挑了些東西,何談勞動。”
薛夫人嘴都快笑爛了。
如今再聽宣王這般冷冰冰的口吻,她也不覺得可怖且不近人情了。
如宣王這般,總比那只會花言巧語的好得多得多!且宣王后宅干凈,實在挑不出更多的毛病了。
一個女子過得好不好,先看夫婿的舉止,再看她的氣色也就分明了。
如今薛清茵一張芙蓉面,白中透著粉,比在薛家的時候還要養得好。
薛夫人心中躁郁全消,便將其余的事都交給薛成棟來處置,自個兒先拉著薛清茵去說私密的話了。
“洞房那日,沒出差錯吧?”薛夫人迫不及待地先問。
薛清茵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
薛夫人見狀,不由懷疑地道:“怎麼?是……是你不行啊,還是宣王殿下不太行?”
她心道,若是如此,唉,那也沒什麼法子。只能說世間本就沒有圓滿之事。
薛清茵更有氣無力了:“他太行了,我不行。”
薛夫人臉上頓時重現了燦爛的笑容:“哦,哦,倒是為娘的太過緊張了。你、你沒有嚇到殿下吧?”
薛清茵搖頭。
薛夫人禁不住又問:“你昨夜是……”
薛清茵道:“沒睡好。不是那個沒睡好,是因為想著要見阿娘,才睡不著了。”
薛夫人聞聲,嘴角的弧度登時柔軟下來,眼圈也紅了。
她低聲道:“娘也想你,這幾日也沒睡好。好在今日見了你便放心了。”
她又關切地問:“王府中伺候的人,都是宮里出身,他們有沒有看低你的身份?還有那些個伺候的宮女,有沒有妒忌你的?”
“陛下賜了我一柄七星劍,如今府上的人都怕我砍他們呢,誰敢看低我?”
薛夫人一下噎住了:“這、這……”手段怎的如此粗暴?但一想到是陛下賞賜。罷了罷了,總歸是好事!
薛夫人還是看得很分明,她低聲道:“陛下賞賜你,你莫要以為是因為你生得討喜。其實應當是宣王在其中出了力氣。”
說到這里,薛夫人的目光一黯。
她道:“薛家本家的那些個長輩,連同你祖父祖母在內,他們沒幾個是喜歡我的。我雖然如今與你父親勢同水火,但也不得不說,當年你父親的確待我不錯。可即便如此,你父親也無法扭轉他們對待我的態度。后來你父親要獨自建府時,鬧得很大。以致薛家人都憎惡我。覺得是我在中間壞的事。再后來我中了毒,他們也沒一個肯為我討回公道。至今都還在我面前拿架子,恨不能將我揉扁搓圓。”
薛清茵聞聲皺眉,忙抱住了薛夫人。
薛夫人推開她,笑道:“都是過去的事了,我與你說這些,是想你知道,若做夫婿的當真疼愛自已的女人,便會用盡辦法去從中斡旋,擋住一切來自夫家的攻擊戕害。這便是頂頂好的夫婿了。”
她頓了下,接著道:“若是如宣王這樣厲害的,便還會想法子讓他身后的長輩也跟著喜歡你,甚至賞賜你、看重你。
這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尋常人家的公婆尚且難對付得緊,何況宣王背后站著的是當今圣上呢?”
薛夫人一邊說,心里都一邊驚嘆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