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花躬身應道:“是,側妃與太子妃相談甚歡。”
太子聽見這話,眼皮都沒眨一下,似是篤定太子妃仍舊牢牢掌控在他手中。
他陰沉沉地一笑,道:“那倒是難得。側妃若得空,也可以多到東宮走動。”
宣王道:“不必了,免得攪擾太子靜養。”
聽宣王這樣說,太子反而身體往前傾了傾,低聲道:“都是自家人,何來攪擾之說?”
宣王不接他的話,站起身來,一手攬在薛清茵腰側,道:“還不向太子拜別?”
薛清茵依言躬身拜別。
太子心道,真是聽宣王的話。
“那、那那我也走了吧。”四公主插聲。
太子:“……”
太子問她:“你就沒有別的話要說了?”
四公主搖頭,滿臉寫著緊張。
太子心頭的懷疑打消了。
恐怕是有什麼話想說而又不敢說。
倒不像是裝出來的。
畢竟若是裝的,這裝得也太拙劣了。
“都走吧。”太子冷淡道,還沒忘記對四公主陰陽怪氣一句:“若再遇了事,你只管尋你二哥就是。何苦來東宮尋我?我如今修身養性,外間的事恐怕都幫不上忙了,不比宣王位高權重啊。”
薛清茵本來都快走出去了,聞聲生生回了個頭道:“太子殿下這般修身養性…… 不大成功啊。”
太子:“……”
薛清茵跨出門去,太子都還能聽見她嘀嘀咕咕地道:“誰叫他賞賜魏王,卻不肯賞賜咱們呢?”
太子:“……”
等他們的身影都看不到了,姜花才走到太子的身旁為他倒了一杯熱水。
太子身體虛寒,飲不得茶。
“宣王側妃實在蠻橫,為人又斤斤計較,喜好攀比。”姜花皺眉道。
太子喝了口水,笑道:“她是個絕頂的美人,想必自幼便養成了這樣的脾氣。”
姜花沉默片刻,跪伏在太子的跟前,將頭靠在他膝上,道:“太子殿下難道也看中了她的顏色嗎?”
太子反問她:“你知道她這般美麗,會讓人想起誰嗎?”
姜花怔忡片刻,試探著答道:“淑妃?”
太子拍了拍她的臉:“看來還是聰明的。既然聰明,就不要再問出方才那樣的蠢話了。”
姜花面上一紅,輕輕推了一把太子,嗔道:“奴婢連醋也吃不得嗎?”
“那便吃著吧。”太子面色陰沉地道,“妒忌是好事,妒忌才會令你拋卻善心,心狠手辣,做事果決。才會令你成為贏家。”
這話也不知是說給姜花聽,還是說給自已聽。
“太子殿下說的是。”姜花柔聲應道。
隨即她面色一肅,將薛清茵去見太子妃時,說了什麼話,做了哪些事,統統稟報給了太子。
太子道:“你果真是個可靠的,遇事都知曉替我記下來。”
姜花面露羞意,但口中卻言辭狠辣:“我是事事都盼著太子好,太子妃可就不一定了。恐怕正盼著您去死呢。如今再叫宣王側妃這樣一攪合,太子妃難免生出些不該有的異心。比如說……帶著她手中的東西,投向宣王。到那時,太子殿下您可就被動了。”
姜花之所以帶了薛清茵前往,是想故意給太子妃希望,又叫她絕望。
此外還有個原因,那便是……她希望太子有緊迫感,知道不能再對太子妃心軟下去了。該處置的,就該雷霆手段處置掉。
而唯有她,才是那個始終與太子站在一條線上,值得依靠的人。
太子沉默片刻,問姜花:“你覺得宣王側妃是個聰明人?還是個蠢貨?”
姜花嘆道:“有些小聰明罷了。”
太子心中還留有些許的疑心,他道:“派人去查探一番,京中貴女對宣王側妃是何評價。”
姜花應了聲“是”。
太子合上眼,沒有要再下令的意思。
姜花忍不住問:“殿下……太子妃那里……”
太子睜開眼:“你待如何?今日就將她毒殺?”
姜花委屈道:“我也并非是那個意思,只是想著可以加重用藥,又或者,拿她身邊那個傻子先開刀。總要嚇一嚇她的。您也知道,您那位太子妃,可著實是個硬骨頭。這麼久了, 一點也不肯低頭。”
太子一口否決了:“不必。”他笑了下:“其實宣王側妃來東宮是一件好事。”
“好事?”姜花心頭又泛起了酸意。
“長期處在疼痛之中,人是會麻木的。久而久之,覺得死亡也不過如此。但若有一天,她重見了天日……便會重新燃起對外面的渴望。就應該讓我們這位宣王側妃,多來見一見她。若是能帶上些揚州的東西,那就更好了。”太子語氣冷漠地道。
“太子妃將東西給了宣王側妃怎麼辦?”這是姜花最憂心的。
太子道:“你不了解她。”
姜花聽見這話,都還有些酸。
太子作為枕邊人,的確很了解太子妃的性情,他道:“宣王側妃是她這麼漫長的日子里,唯一的救命稻草。側妃與她越是相談甚歡,她就越不忍心將東西交給側妃惹禍上身。畢竟想要那東西的,可不止我。父皇也想要啊。而且這樣的東西,怎能輕易交給一個才見過一面的人?”
太子道:“且等著吧。”
姜花舒了口氣,起身給太子捶起了肩。
這廂薛清茵與宣王并肩而行,那小輦反而空了下來。
四公主則跟在后頭,也不知說什麼好,那便……當做路邊一根草,閉著嘴吧。
“殿下怎麼來了?”薛清茵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