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茵探頭一瞧,和她在博物館里瞧見過的葡萄花鳥紋銀香囊很是相似!
也正如宣王所說,在本該盛香料的地方,被塞入了一枚蠟丸。
宣王利索地捏碎蠟丸,露出里頭一張更細小的紙條。
可把薛清茵給好奇壞了,連忙貼近了去看。
整個人都快黏宣王的胳膊上去了。
卻見細小的紙條上,用蠅頭小楷先寫:救我。
而后又被筆墨劃去。
便沒了下文。
看得薛清茵很不舒服。
抓心撓肺的。
再聯想到今日那小宮娥學狗叫的可憐模樣,她心里便更覺得難受。
第100章 全靠她了
“究竟是在向外求救呢?應當不是那個小宮娥。”薛清茵說著話,眉毛都快打結了。
宣王應聲:“嗯,此人所求助的對象,定然身份不俗。否則無人能輕易伸手到東宮來救人。”
薛清茵點頭:“小宮娥應該不會認識這樣厲害的人物。”她壓低了聲音道:“那便要看太子身邊的妻妾,有哪些人是出身不俗的了。”
宣王頓了下,卻道:“太子當年求娶淮南肖家女,曾言‘愿得一人,白首不負’。此后遣散身邊妾室通房,聘肖氏為太子妃。也一時掀起過軒然大波。”
薛清茵聽得咋舌。
也就是說,如今太子身邊只剩下那位太子妃。
那求救之人……也只能是她了!
再聽那句“愿得一人,白首不負”,何其諷刺。
薛清茵久久未能說出話來。
心下對那太子的討厭,是更甚了。
似太子那般人,才不配娶老婆好吧!
宣王用一個小巧的香袋,將那球形香囊裝進去,且先拴在了薛清茵的腰間。
而后二人便先去陪皇帝用膳了。
皇帝知曉他們今日先去了東宮,見了宣王,語帶感嘆地道:“旁人只知宣王冷酷,朕卻知你何等的重情義。只可惜,太子這幾年病痛纏身,性情也怪異起來。今日可曾又對著你發脾氣了?”
這話聽起來,皇帝并不怎麼喜歡太子,甚至也不希望宣王和太子走得太近。
但宣王表現出的重情重義,讓皇帝覺得很放心。
薛清茵心道,真夠復雜的。
宣王道:“太子為長,對兒臣發作脾氣也無妨。”他的唇角用力抿了下。
皇帝順勢問:“太子今日還為難清茵了?”
宣王沉默不語。
皇帝嘆了口氣道:“為嫡為長,行事怎能到這樣糊涂的地步?”
這便是在罵太子了。
說罷,皇帝眼底精光一閃。
宣王平日里油鹽不進,如一塊冷冰冰的頑鐵。先皇后去后,太子便是他唯一的牽掛了。可近年來,太子與他的關系也大不如從前了。
也就此時又多出來個薛清茵,到底是枕邊人,生得美麗,又總是嬌滴滴的做派。宣王一下就心有所系了。
如今情勢很分明,誰為難了薛清茵,比為難他自已,還要叫宣王難以容忍。
宣王手中握的權利太大,皇帝不愿再封賞他。
但要封賞一個女子卻容易得很。
女子能掀起來什麼浪呢?
心念百轉間,梁德帝對著薛清茵溫聲道:“太子今日嚇著你了?”
薛清茵怯怯點了下頭。
“你啊,就是身子太弱了些。”梁德帝沉吟片刻道:“朕賜你七星劍,辟邪驅鬼,免去驚擾。再賜你步輦,日后宮中行走,都可以之代步。”
薛清茵連忙躬身謝過。
東宮一處偏殿。
內侍將小宮娥重重推搡進去,冷聲道:“還請太子妃仔細管束底下人,莫要沖撞了貴人。”
小宮娥摔倒在地上,扭過頭去,還學著狗叫去咬那內侍的鞋面。
氣得內侍一腳踹在小宮娥的臉側。
小宮娥也不知疼一般,癡癡笑起來。
內侍罵了聲:“晦氣!什麼東西也敢撿。哪日太子一怒,恐怕將你腿都打斷,看你還敢亂跑!”
說罷,他便反手從外頭重重扣上了門,也不管里頭的太子妃聽了會如何想。
一個病得比太子還要重的人,能怎麼想呢?
恐怕連外頭的聲音都聽不清楚了。內侍心道。
內侍轉身往外行去,抬頭瞥見東宮這一隅天空,只覺得未來無望。
皇帝正當壯年,太子恐怕等不到繼位就要病死了。
內侍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了。
那小宮娥呆坐了會兒,才從地上爬起來,趕緊跑到了床邊去。
床上的人撐著坐了起來。
她形容枯槁,手抓在床沿,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
她摸了摸小宮娥的臉,問:“踹疼了嗎?”
小宮娥搖搖頭,哪有半點瘋態。
“今日為何……回來這麼晚?宣王……又來了嗎?”太子妃啞聲問。
她的肺似是不大好,說話時伴隨著些拉動破風箱的聲音。
小宮娥點點頭。
“你還是不敢與他說話對嗎?謹慎……是對的。宣王與太子之間的牽扯太深。我們……不能信他。”太子妃說著,重重地喘了口氣。
小宮娥卻道:“我將東西給宣王的妻子了。”
太子妃一怔。
“您的身體等不下去了,消息要傳到淮南道去,至少還要等一兩月的功夫。再拖下去,再拖下去……”小宮娥擦了擦眼淚,喉中哽咽說不下去了。
太子妃點了點頭,摸著她的頭道:“好,我知曉了。你做得對。”
“也許宣王會將東西給太子,也許宣王妃接過去轉手便扔掉了……”小宮娥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