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從身邊侍從的手中接過一物,隨后便與薛清茵一同出府往皇宮奔去。
宣王騎馬,薛清茵坐轎。
行至一半的時候,宣王從外頭遞了一樣東西給薛清茵。
薛清茵打開來一瞧,是吃的。
和那日迎親遞到轎子里的團油飯,有異曲同工之妙。
宣王方才從那侍從手中接過的,想來也就是這個東西了。
有了食物墊一墊,再用茶水漱了口。抵達皇宮的時候,薛清茵堪用神清氣爽來形容,沒有半分的不適。
門口早有宦官在等候,他頂著滿頭的汗,躬身作揖道:“請殿下與側妃娘娘隨奴婢到積善殿向太后娘娘請安。”
宣王冷聲道:“先去太和殿。”
宦官臉色大變,頭上的汗更多了:“這、這……”
宣王卻不理會他,徑直帶著薛清茵先朝太和殿走去。
薛清茵低聲問他:“這是先去見陛下?”
宣王應聲:“嗯。”
太和殿。
梁德帝坐在桌案前,一只手扶著額角,面沉如水。
兩日不見宣王,他心中有幾分隱憂。
“陛下,臨近午時,可要傳膳?”一旁的太監恭敬地問。
梁德帝擺手道:“朕沒有胃口。”
太監露出擔憂之色:“陛下要為自已的身體著想啊。”
還不等他再勸,一個小太監疾步走到殿門外,高聲通報道:“陛下,宣王殿下求見。”
梁德帝回過神來,一拍桌案,聲音更高:“傳!”
宣王很快帶著薛清茵進了門,朝梁德帝拜了拜。
“拜見陛下。”薛清茵行禮行得很是渾水摸魚。
宣王糾正她道:“如今是父皇了。”
梁德帝面露不快,張張嘴,又忍下了。
這時候太后那里也得知了宣王入宮的消息。
太后皺眉問:“那為何還不見宣王的人影?”
那前來報信兒的小太監畏畏縮縮地低下頭去,艱難地道:“宣王殿下他、他……先行去了太和殿。”
太后的臉色登時就垮了下來。
婉貴妃都不由側目。
今日她們在這里陪著枯坐了兩個時辰,可見太后是動了真怒。
宣王卻半點不為那薛清茵著想,不僅沒有趕緊著將人帶過來請安,反而還先帶到皇帝那里去了。今日過后,太后豈不是恨毒了薛清茵?
太后揣著一顆護犢子的心,自然會將宣王的這些變化,都算在她的頭上!
就如魏王若是有一日膽敢不遵從她,她也會算到柳月蓉的頭上去!
太后壓了壓怒氣,冷冷道:“你去太和殿外等著,沒有將宣王帶來,你也不必再回來了。”
小太監打了個哆嗦,只得低頭應是。
這廂梁德帝便如個惡婆婆一般,有意給薛清茵一點下馬威。
他只問起宣王:“可用過早膳了?”
宣王答:“用過了。”
宣王頓了下,反問起梁德帝來:“父皇可用了午膳?”
梁德帝驚訝地看了看他,道:“尚早,還未用。”
宣王道:“今日入宮遲,兒臣與茵茵陪父皇一起用膳吧。”
梁德帝就更驚奇了,想說往日叫你留下來陪朕一同用膳,留都留不住。今日怎麼轉了性了?
梁德帝沉吟片刻,還是招手喚來內侍:“去叫尚食局多準備兩道宣王喜愛的菜式。”
內侍高高興興應聲去了。
梁德帝心情好了些,便也“關切”起薛清茵。
“上回一見,還是在芙蓉園。可記得朕?”
薛清茵拍馬屁的功夫已如臻化境,她脆聲道:“記憶深刻!后來宮宴上,方知那日明察秋毫、不怒自威的偉岸男子便是當今圣上。
著實驚了一跳呢。”
在宣王跟前如此奉承他,梁德帝臉上又多了點笑意。
梁德帝笑道:“那日倒叫你受了些委屈,不過也算是因緣際會,方才有了你和宣王的今日。”
這麼一說,梁德帝都覺得沒準兒他倆真是天造地設,有緣分得很。
梁德帝又道:“朕聞你體弱,如今身子如何了?”
薛清茵眨著眼,面露天真之色,認認真真地道:“殿下府上的御醫為我診治過,說是精心養著便好了。”
梁德帝心道,那宣王這當真是養了個小嬌嬌啊。
殿外。
小太監已經從太后宮中趕到了太和殿來。
他在外頭這一等,就是好一會兒。
他沒想到宣王與皇帝有那麼多話可說。
沒一會兒,他又見到尚食局的人來了。想是要傳膳了。小太監臉色大變,心道宣王不會是要留在太和殿陪陛下用膳吧?那、那太后那里怎麼交代呢?
小太監再也繃不住,只能斗膽請門外的宮人代為通傳。
“陛下,太后娘娘派了人在門外等候。”
梁德帝還在和薛清茵說話,驟然被打斷,有些不悅地問:“等什麼?”
“等宣王殿下前去請安。”
梁德帝聽到這里,表情瞬間經歷了非常微妙的變化。
他沉默了片刻,轉頭問宣王:“你今日一入宮便到朕這里來了?”
宣王點頭。
梁德帝嘴上罵道:“你啊,該按規矩先去拜見太后才是。”
但臉上哪有一點責怪之意?相反,他很高興。
他很高興在他和太后之間,宣王認為他更重要。
“叫太后宮中的人回去吧,就說朕留了宣王用膳。等宣王忙完了,自會過去。”梁德帝的語氣輕快。
等在門外的小太監得了口諭,一顆心立即沉了下去。但他又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戰戰兢兢回去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