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躲。”
那是什麼?
薛清茵看了看他。
奈何宣王殿下惜字如金,全然沒有要仔細和她解釋的意思。
好在薛清茵這個人向來安得自在。
她跟著宣王進到了清思殿中。
這一進去,才發覺到里頭更顯寬闊。
進門處的藏書柜修得高高的,仿若通天。
往前便是懸掛在墻壁上的九連環、棋盤等物。
除此外,里頭還修有打馬球、射箭、投壺、蕩秋千的地方。
薛清茵反應過來,感情這是個休閑娛樂的地方啊!
走過來的不適,還有可能會被指給魏王的不高興,一瞬間都被沖淡了,轉而是對眼前種種新鮮事物的濃濃興味。
薛清茵問:“我能玩嗎?”
宣王微微頷首:“自然可以。”
清思殿中守著零星幾個宮人,見了宣王便匆匆行禮。
眼見著薛清茵沖向箭壺,宮人們也不敢攔。
薛清茵隨便挑了一張弓,拉了拉。
……拉不開。
她選來選去,最后選出了一把最小的。這個好,拉得動。
她亂七八糟地射了幾箭。
雖然沒一箭射中的,但薛清茵玩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心道回去讓馬場也給安排上。
薛清茵一邊想著,一邊又低頭去抽箭。
宣王按住了她的手背:“別玩了。”
“嗯?”
“如果不想明日手也跟著痛的話。”
薛清茵一聽,立刻識趣地丟了弓箭。
她倒是險些忘了……如果從前沒有玩過這些,很容易拉傷肩膀和手臂的肌肉。
“那還是玩個輕松些的吧。”薛清茵蔫蔫道。
她轉了一圈兒,最后走到了秋千的旁邊,有氣無力地指著道:“看起來,我只適合這個了。”
宣王聞聲,嘴角好像往上牽了牽。
薛清茵坐上去,自個兒蹬了蹬腿,秋千便搖晃起來。
還是差了點玩樂的意思。
薛清茵咂咂嘴,頓覺寡淡。
此時一陣腳步聲突地近了。
“有人來了。”薛清茵想也不想就趕緊站了起來,然后去看宣王的臉色,企圖通過他的神情分辨來的是什麼人。
下一刻,薛清茵心頭的疑惑便得到了很好的解答。
“朕聽修文說你在清思殿,怎麼突然想起到這里來了?”來人語氣輕快,與那日在芙蓉園里的口吻全然不同。
薛清茵心頭一驚。
是皇帝!
宣王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別動。”
薛清茵也真就沒有動。
皇帝的腳步聲也戛然而止了。
一股難言的靜寂氣氛驟然彌漫開。
薛清茵不由歪了歪頭,好奇去看。
這一瞧……
只見不遠處的布面屏風上,映出了她和宣王的身影。
二人身影交疊,仿佛相擁在一處。
恰巧那屏風之上繡的,又是一幅鴛鴦相抱圖。
皇帝的聲音重新響起,他淡淡道:“宣王。”倒聽不出什麼怒意來。
宣王應聲,轉身走出去見禮。
薛清茵被留在屏風后,也不知道該不該彎腰行禮,一時不免怵得慌。
到底是直面皇權了啊。
誰的腿肚子能不打哆嗦呢?
梁德帝淡淡道:“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怎麼不敢出來見朕?”
宣王道:“她面皮薄。”
梁德帝沉默了下。
薛清茵總覺得這一瞬的沉默,大抵是皇帝在默默地消化心中的怒火。
沉默后,梁德帝驀地嘆了口氣,道:“朕從未見過你這般舉止。罷了,就算不見面,你總該要告知朕,究竟是哪家的姑娘吧。否則一會兒若是不慎將她指給了別人,那如何是好?”
薛清茵聽到這里,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
不會是問了我的名字,才好下手處置我吧?
宣王還是不急不忙,道:“薛家姑娘。”
梁德帝半點也不意外,他語氣低沉:“朕知道了。”
宣王微微躬身道:“叫父皇為兒臣勞心了。”
梁德帝氣笑了:“能得你這樣一句話倒也不容易。”說罷,他斂了斂神情,道:“一炷香后,還是要到宮宴上來。”
宣王應是。
梁德帝看也不看屏風后的薛清茵,就又轉身離開了。
就這樣?結束了?
沒有別的責問?甚至不問清楚緣由?
薛清茵眨了下眼,一時還沒什麼真實感。
宣王還立在屏風外。
薛清茵小心翼翼地挪動步子過去。宣王一轉身,便見她從屏風后探出了個腦袋。
可愛得緊。
“還玩兒嗎?”宣王問她。
薛清茵一想,反正宣王一副不動如山的樣子,他個兒高,天塌下來他頂著,那她還慌什麼?
于是她爽快地一點頭:“玩。”
宣王命人取下了墻上的雙陸棋:“玩這個?”
上回薛清茵是和他玩怕了。
她道:“擲骰比大小吧。就賭……八兩銀子。”
宣王:“……八兩?”
以她的脾性,怎麼不賭大一些?
薛清茵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振振有詞道:“我要是輸了怎麼辦?超過八兩我就會心痛不已。若是我贏了,八兩雖少,但天上掉錢,多少我都高興。”
宣王:“……”
但薛清茵這話倒也有些道理在其中。
宣王同她玩了會兒骰子。
最后薛清茵贏了十六兩,她站起身說不玩了。
“為何?你已經贏了,再往下玩,贏了會得到更多,輸了也不過是輸掉你贏來的一部分。”宣王抬眸道。
“人要見好就收。”薛清茵高興地瞇起眼,“我很是知足的。”
宣王這才起身:“走吧,赴宮宴。”
薛清茵走了兩步,卻垮了臉:“還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