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見兄妹沒有起沖突,她也就放心了。
薛夫人轉身往外走,走到一半,頓了頓,卻又回頭補充道:“我叫人送了些參湯去,我雖不喜歡她,但也不會故意害她死。”
薛夫人一抿唇,唇角帶出點凌厲的弧度:“我們家的人,從不會蛇蝎心腸到,憎惡一個人便害死她的地步!”
賀松寧眼底掠過一點復雜的光。
薛清荷的母親的確做錯了事。
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她害了薛夫人和薛清茵,也害了自已的女兒。
“阿娘走了,大哥也走吧。”薛清茵催促道。
賀松寧卻回轉身去,拿起一旁架子上掛著的軟帕,走到薛清茵身后,一把撈住她的長發,低頭擦了起來。
薛清茵一瞬間毛骨悚然。
您怎麼了?
這是又犯的哪門子病啊?
賀松寧一言不發,只給薛清茵擦頭發。
薛清茵在那里僵直地坐了一會兒,實在有些遭不住。想來想去,反正她是勸不走賀松寧了,干脆破罐破摔道:“等等。”
賀松寧垂眸看她。
薛清茵踢走鞋子,順勢仰倒在一旁的軟榻之上,只將腦袋擱在軟榻的邊緣。
“好了,你接著擦吧。”
賀松寧無語。
感情是坐累了。
不過這樣一瞧,薛清茵倒是沒以前那樣小氣了。
賀松寧這一擦,便擦了不知道多久。
薛清茵昏昏欲睡,不自覺地合上了眼。
一時無人說話,賀松寧就自然而然地垂下了目光。
他瞥見了薛清茵柔軟的脖頸,漂亮的鎖骨,還有肩頭已然變得青紫起來的痕跡。
賀松寧一頓,然后別開了目光。
賀松寧推門出去的時候,薛清茵已經睡得很香了。
丫鬟婆子們這才輕手輕腳地回到房中,又給薛清茵烘了會兒頭發。
直到烘得一點濕氣也不剩了。
賀松寧立在門口看了兩眼,低聲問:“總這樣麻煩?”
丫鬟道:“是啊。可是不細致一些不行的,大姑娘容易生病。一病起來,三五天是好不了的。前些日子大公子去了外地,大姑娘這屋子里,濃濃的,熏得到處都是藥味兒。”
賀松寧:“……知道了。”
離開之后,賀松寧就去探望了薛清荷。
秋心正拿著帕子給她敷腦袋。
藥碗就放在一旁,散發著難聞的藥味兒……
薛清荷撐著坐起來,見他在看藥碗,便忍不住道:“也不是很苦。”
按照以往的風格,賀松寧會說,怎會不苦?
但今日他應了聲“嗯”。
賀松寧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因為他方才發覺到,原來薛清茵吃的藥要多得多了。
賀松寧這一聲,頓時就讓屋內安靜了下來。
薛清荷突然覺得……他和她的距離好像一夕之間被拉遠了。
“你先好生休養,過些時日再逢宴會,秋心辨認出了那個下手的人,我會替你報仇。”
薛清荷笑了。
原來都是錯覺啊……大哥心中還是有她的。
那頭薛清茵身邊的丫鬟也在感嘆呢:“大公子對姑娘還是好的,瞧瞧,這頭發就是大公子耐心地坐在那里擦干的。”
也得虧薛清茵睡著了,不然高低要站起來反駁兩句。
薛清荷受傷的事,除了讓賀松寧在薛清茵面前發了通火外,在府上并沒有掀起什麼大的風浪。
薛清茵很是不開心,心道受傷的只有我是吧?
第二日她就干脆想著去莊子上散散心得了。
她這剛一出門,就撞上來火急火燎來報信的人。
“綢緞莊……綢緞莊著火了……里頭還有老劉家的幾口子人呢!咱們還、還和趙國公府的人打起來了!”
來人上氣不接下氣,要求見賀松寧。
薛清茵頭皮一麻。
著火了?
不會是趙國公府下的手吧?這算不算是當初賀松寧行事太過狠辣,叫人報復上門了?
到底是人命呢!
“先帶我過去!”薛清茵忙道。
來人又驚奇,又有些遲疑:“大姑娘一個人去……”
薛清茵一手抓著幕離就往頭上戴,點頭道:“對,我一個人就夠了!”
“那趙國公府的人……”
“他們一會兒見了我,還得給我跪下磕頭呢!”
來人不敢再糾纏下去,怕誤了救人的時機,只好匆匆在前面領路,帶著薛清茵先走。
他心中暗暗嘆氣。
只盼著大姑娘不是在吹牛!
第42章 小公爺來到!
薛清茵坐著馬車還沒走近綢緞莊,便感覺了一股熱意。
她掀起車簾,瞧見救火的武候鋪已經到了。
有人拋扔著水囊,還有人抱著水罐子健步如飛,忙成了一團。
所謂武候鋪便是這個時代的消防隊。
薛清茵匆匆瞧上兩眼,只覺得救火的設施著實無法與后世相比,恐怕起不了什麼大的作用……
而她也幫不上什麼忙,便轉頭看向了另一處。
那一頭,幾個綢緞莊的長工被按在了地上。
一個個子高高,穿著粗布短打的青年,騎在其中一個長工的身上,不屑地道:“早與你們說過了,此事與我們無關,怎麼還說不聽呢?”
這時候向薛家報信的管事見此情景,眉毛一揚,滿臉都寫著怒容,喝道:“薛大姑娘來了!”
別管有沒有用,到底是侍郎千金,身份可比他們高!
這一聲還當真震住了人。
青年男子抬頭朝薛清茵看了過來,嘴上還道:“什麼勞什子的薛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