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公主殿下。”薛清茵躬身行禮,然后頓了頓,又試探地開口道:“還有宣王殿下?”
金雀公主揮手道:“卷起來。”
便立即有宮女上前,將珠簾用金鉤掛住。簾后的人這才完全映入了薛清茵的眼中。
金雀公主是個身形高挑的女子,她梳著峨髻,頭戴珠翠梳篦。站起身來,只見裙擺之上用金紅二線繡出大團的芙蓉花。
雍容華貴,燦光奪人。
而她身旁的……
正是宣王!
金雀公主似是有些疲乏,她緩緩地眨了下眼,問:“薛姑娘方才在與四公主說話?”
薛清茵應了聲是。
“倒是看不出來,薛姑娘與她這般交好。”金雀公主不冷不熱地道,叫人聽不出語氣里的喜怒。
不過越是用這樣的語調說話,越足夠說明她的情緒了。
薛清茵想也不想就答道:“嗯,難得有個這麼蠢的。”
金雀公主一下凝固住了。
半晌,她才“噗嗤”一下笑出了聲:“確實是難得的蠢材。只是我沒想到,薛姑娘竟然敢這樣……”她壓低了聲音:“以下犯上。”
薛清茵搖頭:“哎,四公主都持刀架在我脖子上了,我不過說一句蠢,又算得了什麼呢?”
金雀公主頓生好奇,往前走了一步,道:“既然她把刀都架在你的脖子上了,你怎麼還敢同她玩呢?”
“正因為如此,我才敢啊。持刀顯露在人前,總比藏在身后要好啊。”
“有道理。”金雀公主又往前走了兩步,重聲道:“有意思!”
金雀公主又問:“四公主是不是想著法子地折磨你?”
薛清茵再度搖頭:“她哪里敢呢?有宣王殿下在呢。”
金雀公主不禁掩唇而笑,似是分外好奇一般,忙扭頭去看冷冰冰的宣王。
“不知宣王殿下在其中又起到了什麼作用?”金雀公主問。
宣王掀了掀眼皮,盯住了薛清茵,卻并沒有說話。
他沒有想到她一身銳氣,并不似花那樣的羸弱。
……不。
想想那日詩會,無意撞破別人私會的時候,她便鎮靜得出奇了。
她身上的銳意一直都在,只是少于在人前顯露。
“怎麼都不說話了?難不成是我不能知道的?”金雀公主更好奇了。
“只是宣王殿下心善,那日遇見我與四公主同行,不忍見四公主欺辱我,便出聲責令了。”薛清茵乖乖答道。
金雀公主突然笑出了聲:“宣王殿下何時有這樣的閑心了?”
薛清茵想了想,反正馬屁誰會嫌多?
她道:“因為宣王殿下是一位淵清玉絜的君子吧。”
金雀公主一怔,突然笑得更加大聲了。
薛清茵一頭霧水。
怎麼了?
哪里不對嗎?
先前在詩會上,宣王身旁那個叫做“文晦”的男人要她留下貼身之物,宣王就說他行為下作。后頭放風箏,她差點死了,也是宣王帶她回去,請了御醫來看。更不提后面借金雀公主之名,送她回府,算是護了她的清白吧。
那日在皇宮中也是……正因為宣王知道四公主的做派,才出聲責令。
這難道不算君子的舉止嗎?
金雀公主緩緩收住了笑聲,道:“給薛姑娘搬把椅子過來。”
薛清茵道謝落座,落落大方,還順嘴問了一句:“宣王殿下不坐嗎?”
金雀公主道:“宣王殿下何等的大忙人,來了便要走了。”
宣王這才開了口,冷淡道:“你府中無趣。”
“擊鞠哪里無趣了?”金雀公主頓了下,“哦,也是,哪里比得上你們騎馬殺敵時的痛快呢?”
說著,她轉頭問薛清茵:“薛姑娘從前玩過這個嗎?”
薛清茵搖了搖頭。
宣王的聲音同時響起:“她不能玩。”
金雀公主扭過頭去:“哦?您又知道了?為何不能玩?”
這次接聲的是薛清茵,她道:“容易死。”
金雀公主驚了一跳:“什麼?”
薛清茵便將放風箏那日的事說了。
金雀公主連連咂嘴道:“難怪那日借我的名頭呢……原來是這麼一回事。”說罷,她看著薛清茵,不由面露一絲遺憾。
“我還想著你這樣的性子確實與我投緣,待會咱們一同去玩呢。不能在馬上暢快奔騰,那是何等的可惜啊。”她道。
薛清茵本來就是個懶東西,倒也說不上多遺憾。
她覺得自已穿書前,所有的精氣神都在職場里耗光了。
穿書后能做個閑散千金,躺著不動那就最好了。
這時候有宮女進門來,低聲道:“公主殿下,賓客都來齊了。”
金雀公主掐了下掌心的團扇,道:“那便走吧。薛姑娘玩不得擊鞠,一會兒若是無聊了……”
還沒等她想出來個新的玩樂項目呢。
薛清茵脫口而出:“我和宣王殿下玩兒?”
金雀公主當即又被逗笑了:“好好好。那你們玩你們的,我且先走一步。”
金雀公主她說走那是真走啊!
還真就只剩下薛清茵和宣王,還有滿屋子的宮人了。
空氣驟然安靜下來。
薛清茵頓覺失策。
宣王寡言少語。
她呢,說到底和人家也不熟。
之前和賀松寧說什麼嫁給宣王的話,反正只是嘴上逼逼嘛,誰不會?真到面前那可不一樣。
就跟過去在網上看見個帥哥,敢于留言說焯我。
但真要在她面前,薛清茵覺得自已屁都不敢放半個。
沒錯,半個都不敢。
就在氣氛越發凝滯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