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從戶部回來,您都是早早起了床,梳妝打扮再趕在二姑娘前面去見老爺……今個兒怎麼變了?只怕老爺見姑娘去遲了,要不高興了。”
薛清茵:“沒事,這樣多來幾回我爹就習慣了。”
丫鬟:“……”
正如丫鬟所說,薛清荷早早就到了。
不止她……
薛清茵去的時候,一桌子人就等她了。
多受寵若驚啊。
她這輩子還沒享受過這種待遇呢。
薛清茵跨過門,便見薛夫人沖她眨了眨眼,像是在她暗示及時認錯,做個乖巧女兒。
薛清茵轉頭朝另一個人看去。
那人坐在主位上,正是薛清茵的父親薛成棟。
薛成棟長得就是一副儒雅文官的模樣,只是他一言不發地盯住了薛清茵,便立即生出了幾分威嚴。
薛清茵走上前去,道:“我要挨著爹爹坐。”
“胡鬧什麼?”薛成棟語氣平靜。
薛成棟左側是薛夫人,右側是賀松寧。
薛清茵毫不客氣地把賀松寧擠走了。
“我沒有胡鬧啊,爹爹怎麼一來便責問我?我近日病了,爹爹也不關心。”
薛成棟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病了?”
他的語氣頓時和緩許多:“好了,坐下吧。你生病的事,你娘已經和我提起過了。”
薛清茵攤開手掌:“那爹爹給我帶禮物了嗎?”
“禮物?”
“嗯,既然爹爹已經知曉了,就該買些禮物來哄哄我啊。大哥從外頭回來,都知道帶禮物給我呢。”
薛成棟不由看了一眼賀松寧。
這“父子倆”對視了一眼,然后薛成棟緩緩抽回目光,顯得好說話了些,道:“你不是想要我那方端硯嗎?一會兒我讓人取來給你。”
那是過去的薛清茵想要來送給賀松寧的。
“我不要那個了。”薛清茵撇嘴道,“我要您屋子里那面屏風。”
雙面繡的,老值錢了。
薛成棟倒像是個大方的父親,道:“好,那便兩個都送到你房里去,可好?”
薛清茵高興地點了下頭,取了筷子便要為薛成棟夾菜。
哪管她爹怎麼想呢。
裝個父慈女孝也行啊,好叫她多從他房里挖點東西走。
叫薛清茵這麼一番攪亂,也無人追究她起晚的事了。
丫鬟們立在門外頭,可狠狠松了口氣。
飯吃到一半,也不知道是不是裝過了頭,薛成棟突然想起來得做個稱職的好父親了,他放下筷子,突然道:“清茵今年都已經十七了,換做別家的姑娘,十三四歲就該說親了。再拖下去,恐怕是不成的。”
你們都急著給我說媒?是趕業績嗎?
薛清茵滿頭問號。
薛夫人面露喜色,道:“是啊,早該去相看人家了。可惜啊……清茵一直不肯,說是舍不得離開家,她一向聽你這個父親的話,你勸勸她。”
薛成棟還是那般平淡的口吻,道:“父母之命,豈有女兒家自已做主的道理?”
薛清茵心說賀松寧還想做我的主呢,要不你倆先打一架?
第8章 我要最大的!
薛成棟說著,話頭又是一轉:“清荷與清茵本來也差不了幾個月,便一起相看了吧。”他看著薛夫人道:“都要辛苦夫人操持了。”
薛夫人臉上的笑容差點維持不住。
她恨薛清荷的母親,連帶著也不喜歡薛清荷。為女兒操心婚事那是理所應當,憑什麼還要加上個薛清荷?
薛成棟還是看著她:“你是當家主母,府中所有事都握在你的手中,這樣不好嗎?”
薛夫人哽了哽,道:“自然是好的,正巧御史夫人送了帖子來,邀我過府去吃茶,便帶她們一起前去。”
薛成棟應了聲:“嗯。”
這頓飯便寡淡地結束了。
薛成棟并不是一個輕易將情緒表露于外的人,和這樣的人坐在一塊兒吃飯也沒什麼滋味。
尤其是薛夫人,先前還高高興興的,眼下便說不出的憋悶了。女子若總是積郁于胸,就難免攢下病來。
薛清茵暗暗皺眉,但也曉得這個時代父權大于天,她眼下還沒有足夠的資本與父親掰手腕呢。
吃了飯回院子里去。
沒一會兒,薛夫人也來了。
“你父親當真是往我心上扎,當年那賤人將我們娘倆兒害得那樣慘,今日卻還要我拿出主母風范,替她的女兒操持婚事……”
“我知曉你父親在想什麼,無非便是,薛清荷的婚事由我做主,管我將她嫁給什麼樣的爛人,他都不管,如此也能出出我心頭的惡氣了。可我能那樣做嗎?”
“若我當真那樣做了!你祖父那邊只怕又要說我心胸狹隘!京城眾人又要如何議論我?說我這麼些年還不知足,一定要將事情做絕才肯罷休!”
“這也就罷了……我倒也不是那樣在意旁人議論我,可他們若是說這樣一個狠心的母親,想必生出來的也是個狠心不容人的女兒,就這樣影響了你的名聲,更阻礙了你的婚姻大事,那母親真是要活活氣死! ”
薛夫人是當真憋得狠了,在薛清茵面前一口氣將胸中的不快全吐了出來。
薛清茵真有些心疼她。
薛成棟看似是在對妻子放權,鞏固她的地位,彌補當年她孕期時受的創傷。
但實際卻又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他不會為她分半點憂愁,卻好像已經做足了寵妻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