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是在離開藏身之地幾天后,就被玉佛派的眼線發現了蹤跡。
深秋時節。
崎嶇的山間小路上覆滿了厚厚的枯葉。
遠近無人,到處都是一片荒涼景象。
封諭神色慵懶的半靠在車間。
忽然
只聽見車路碾過枯枝的咔嚓聲戛然而止。
云啟小心的半跪在車轅上,緊握著腰間影劍低聲道:
“主上小心,有情況!!”
云錚目色一凜。
立刻應聲來到車前,將布簾掀開一條縫隙向外望去。
遠遠的,只見對面山坡上出現了一群身穿武袍的僧人,此刻正手持長棍向著馬車直沖過來。
這些人內力不俗。
人還未到眼前,就能感覺到一陣殺意凜凜。
“是玉佛派的人。”
云錚拔出玄墨劍,直接一個縱身便躍下了馬車,冷冷的戒備在車前。。
而穆笙卻在聽到“玉佛派”三字之后突然起了身,直奔著車門而去。
希雪兒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壓低聲音道:
“你要做什麼?!”
“和他們回去。”
穆笙回過頭,目光里帶著幾分決絕。
“回去?!”
希雪兒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殺戒色戒你都破了個遍,這個時候回去,豈不是只剩死路一條!!”
“只有我和他們回去,這場追殺才能停止,你才能真正安全……”
穆笙用力想要抽回手臂,卻被希雪兒攥得更緊了,
他心里一痛,微微咬牙道:
“我不想連累你,也不想拖碧落宮下水與玉佛派為敵。”
“如今你跟在宮主身邊十分安全,又找到了親生父親……”
“他那麼厲害,相信一定可以護你周全……”
“我……我……”
他囁嚅了片刻。
望著希雪兒漸漸掛滿淚水的臉,突然眼眶一酸。
干裂的薄唇微微張了張,艱難出聲,
“所有的事都是因我而起……也只有我能了結……”
“和你在一起的時間很短,但穆笙這輩子……值了……”
他逃避般的轉過頭,想要強行離開。
希雪兒卻依然死死拉著他不肯松手。
深秋的風透過錦緞車簾從身旁劃過,帶著宛若寒冬的刺骨冰寒。
就像是八年前的落霞谷外,天空飄著大雪……
她和穆笙就是這樣硬生生的被人強行拉開,從此天涯兩隔,生死不知。
而現在……
她們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一起,不管以后再苦再痛,是生是死,她都不會再放手了!!
再也不會放手了……
希雪兒緊攥著他的手臂,淚水一顆顆掉落下來,就像是一把把無形的刀不斷扎進穆笙心里。
男人單薄的肩背有些發抖。
低喚了一聲她的名字,眼中徘徊許久的淚水終于無聲的劃落下來……
“你們……”
“當真不問問本座的意思嗎??”
封諭撐著額角,無奈的輕嘆了一聲。
被迫看了半晌的苦情戲,竟連句插話的機會都不給自已?!!
二人驀地回頭看向封諭。
掛著淚水的面龐上突然浮起一抹尷尬神情……
封諭卻目不轉睛的盯著穆笙。
從他剛剛的反應來看,倒還算得上是個有擔當的男人,讓他去玉佛派送死的確可惜了。
于是反問道:
“你若是就這麼走了,猜猜這個傻丫頭會如何??”
穆笙滯了滯。
依著希雪兒的性子,大概會直接跟去玉佛派吧……
封諭見他心中有數,便故意冷哼了一聲:
“從我派人保護你們的時候起,碧落宮就已經和你們站在同一條船上了。”
“這個時候說不想拖本座下水是不是晚了點?!”
“可是……”
釋空有些躊躇的看了一眼封諭,又看了看身邊的希雪兒。
若是真的因為自已引起兩大門派對立,只怕就不能善了了……
“放心,本座不與他們起沖突。”
“盡量調停就是……”
封諭鳳眸微挑,言語中帶著幾分自信。
穆笙見狀。
終于下定決心般的拉著女人一起向他叩拜下去,鄭重道:
“既如此,宮主大恩,我和雪兒定會銘記于心。”
這邊話音剛落。
那群武僧就已經掠到了眼前。
各自將長棍立于身側,把這條林中小路擋了個嚴嚴實實。
“封諭!!”
那打頭的武僧長得一臉兇神惡煞,哪里有絲毫佛家子弟應有的樣子?
他站在馬車前,就開始劈頭蓋臉一頓大罵:
“你個無惡不作的殺人魔頭,殘殺了那麼多無辜女子不算,如今還殺我玉佛派弟子,私藏我玉佛派重犯!!”
“今天你若不老老實實交出釋空,再跟我們回嵐靈山請罪……”
“我等定要替天行道,讓你嘗嘗我們六步金蛇的厲害!”
那武僧一副大義凜然,嫉惡如仇的模樣。
可是心里卻帶著故意挑釁的意思。
他們六個人是玉佛派新秀弟子中功夫最強的武僧,組成金蛇陣以后更是相輔相成,強大無比。
就連師尊都要遜色三分!
這麼多年,他們從未遇到過對手,又怎會把一個江湖魔頭放在眼里??
若是今天順勢把這魔頭給殺了,還能給師門立個大功!
云錚聞言,立刻目色一沉,長劍出鞘的聲音在車外響起
“云錚。”
封諭卻及時喊停了他,強忍著怒火默了默。
還沒等他想好如何調停此事,就聽車外再次響起了嘲弄聲:
“原來是只縮頭烏龜?!”
緊跟著,身后的幾個武僧便同時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