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簡單打掃了一下房間,備了一些吃食,甚至連對聯和福字都是自已隨意在紅紙上寫的。
看著其他村民臉上洋溢的喜悅,心里就越發覺得孤獨。
每逢佳節倍思親。
去年的這個時候,他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賴在父親膝下撒嬌討賞,
還在和他的“阿木”你儂我儂,盡享著魚水之歡。
如今驀然回首,卻已孑然一身。
這荒涼的孤山,寂寥的庭院,甚至身邊的一切都讓他覺得仍在夢中。
凌溪澈默默嘆了口氣。
獨自坐在屋內擺弄著眼前各種各樣的珍稀藥草。
謹慎的將它們稱量,混合,熬制,調配著一種世間罕見的解藥。
前幾日,他收到封諭的親筆密函,需要他制作出可解“忘情”的解藥。
“忘情”出自南疆毒醫之手,是一種作用極強的催情藥。
中了此藥者甚至會因為對大腦太過強烈的刺激而出現部分失憶。
“忘情”之藥,世間罕有。
如今能解此藥者,卻也只剩下了他一個……
而村莊外。
覆滿積雪的紅杉樹林中。
一道黑影突然從遠方掠了過來。
宛如一只翱翔天際的獵鷹,正無聲無息的踏著皚皚白雪,以一種無比臣服的姿態降落在另一個男人面前……
第96章 除夕夜宴
男人跪在地上。
對著另一個玄衣墨袍靠坐在樹杈上的人叩拜道:
“教主,教中的一切事務都已安排妥當,只等您盡快啟程,回總壇主持除夕夜宴。”
“知道了。”
慕妄塵不耐的揮退影衛,對著那山中小院幽幽的嘆了口氣。
還有三天就要過年了。
他不得不趕在除夕夜前回到明心教去。
這些日子,他不停的穿梭在桀城和明心總壇之間,只為了能在夜深人靜時偷偷去看上那人一眼。
他能夠強迫自已克制住再次將他囚禁在身邊的沖動。
卻無法停止想念。
每每望著凌溪澈安靜的睡顏時,他都會想,這個男人還會不會有原諒自已的一天。
可是他心中明白。
靈犀谷外流淌過的鮮血,終將是他們永遠無法逾越的天塹。
……
夜深人靜,幽暗的山間小院里幾乎看不到月色。
慕妄塵再次輕車熟路的用短匕撬開凌溪澈的門栓,閃身走進了他的臥房。
簡單的床榻上,凌溪澈睡得正沉。
或許是因為怕黑,他習慣整晚點著蠟燭。
此刻,微弱的燭光在桌間靜靜搖曳,照亮了他有些憔悴的臉。
“溪兒……”
慕妄塵低低的默念了一聲,眼底卻是呼之欲出的*色。
他抬起手,悄悄撫過凌溪澈的睡穴。
再俯下身時,便含住了男人有些干裂的雙唇。
那柔軟的,微涼的,帶著些許藥香的味道,是唯一能夠抑制自已心中暴戾情緒的方法。
而他,也像瘋了一樣想念他的味道。
慕妄塵手指輕顫,沿著他白皙的肌膚靜靜描摹,從臉側,到脖頸,甚至不斷起伏的胸膛……
溪兒,我的……少主……
慕妄塵動情的*息著。
那個曾經如朝陽般耀眼的男人,那個與他山盟海誓恩愛纏綿的男人,此刻正面色憔悴的睡在這間破舊的小屋里。
原本清秀的身體隨著歲月磋磨越發單薄的嚇人……
回憶和現實交錯。
慕妄塵的視線變得有些模糊。
如果可以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為這個男人獻上生命。
可是這世間又哪有那麼多的如果??
有的……
只是被迫放棄的身不由已。
和愛而不得的無可奈何……
窗外突然傳來幾聲怪異的呼哨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慕妄塵知道,那是催促他啟程的哨音。
這個除夕,他再也不能像從前一樣陪在凌溪澈的身邊,和他一起相擁著共看漫天煙火。
而眼前的男人,也只能窩在破舊的院落里看著其他人闔家團圓……
慕妄塵單膝跪在凌溪澈榻邊,再次吻了吻他緊皺的眉心。
待到重新抬起頭時,竟已是滿面淚痕。
無論是大長老,還是那些試圖架空自已的黨羽,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他會拼盡全力重掌明心教大權,然后將他們一個一個的……
用最殘忍的方式送入地獄……
夜風呼嘯而過。
木制門栓被從外側小心的撥回了原位。
慕妄塵不舍的看了看小院中透過窗紙灑落出來的幾點微光,轉過頭,幾個騰挪便消失在了寂靜的夜色之中。
而房間內,昏黃的燭光忽暗忽明。
凌溪澈小心翼翼的翻了個身,睫毛微微顫動幾下。𝙓ŀ
一滴淚水突然沿著臉側悄悄滑落在枕邊……
……
除夕日,碧落宮內打掃一新。
各宮各殿紛紛掛上了燈籠,貼上了年畫,換好了福字和對聯。
就連花瓶里插的都是剛剛從梅園剪回來的朱砂紅梅,到處都是一派紅紅火火喜氣洋洋的熱鬧景象。
傍晚,封諭在扶光殿內大設宴席,闔宮歡慶。
華麗的紅毯從殿內直鋪到庭院,一張張紅木方桌擺在紅毯兩側,桌上放滿了新鮮水果,美酒佳肴。
絲竹聲起,殿中一片熏熏暖意。
眾人按照官職各自落了座,三五成群,面帶恭維的互相攀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