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頓的,仿佛能夠窺伺人心一般。
“你不是明心教的人。”
這句話顯然不是在向他提問,而是帶著十足的篤定。
男人聽到封諭所言,明顯渾身一滯,氣息也跟著停頓了幾秒。待到臉上的神情再恢復如常時,他所有微妙的神情都已被封諭收歸眼底。
封諭唇角微揚,越發確定了有人故意挑撥兩派關系的判斷。
至于是誰,不言而喻。
他認真打量著那個被刑殿折磨多日的人。
此刻他手腳筋脈盡斷,全身早已找不到一塊完好的皮膚。
鎖骨處打了拇指粗細的鐵環,穿過的皮肉,將他牢牢固定在刑架之上。那被鐵鏈懸掛著的兩只手腕早已在掙扎中磨光了皮肉,在幽暗的火光下露出森森白骨……
是什麼樣的人能夠在這樣的酷刑下保持緘默。
封諭嗤笑了一聲。
放眼整個江湖,大概只有瓊華閣的死土,碧落宮的影。
……
封諭站起身。
墨色的大氅從身后垂落下來,高貴又雍容。
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他也并不打算多留,剛剛走到牢房門口,就看到曾樾帶著幾個看守遠遠的趕了過來,小心詢問道:
“主上,需要吩咐用刑嗎?”
“不必,本座已經審完了。”
封諭唇角微翹,卻讓曾樾有點心驚肉跳……
“都招了??”
曾樾大驚失色。
刑殿用盡所有辦法都沒能撬動的嘴,竟然就這樣被主上兵不血刃的給拿下了?
這豈不是顯得自已……
太過無能了!!?
曾樾難以置信的越過封諭向著那刺客看去。
卻沒想到那個男人也在瞪大眼睛回望著曾樾,滿臉都是茫然:
“???”
他甚至……
連一個字都還沒有說啊?!
曾樾見那男人的表情,似乎疑惑一點也不比自已少,反而越發看不出門路來。
只得試探著向封諭詢問道:
“那……這個人……”
“……殺了??”
封諭卻像想起什麼似的轉過身,微瞇著雙眼望向那個刺客。
如同浸著霜雪的瞳仁里漸漸透出幾分狠厲顏色:
“殺了~?有本事傷到本座的人,豈能讓他死得這樣容易?”
封諭走回男人身邊。
用指尖撥開他臉上的一縷濕發,凝視著男人的眼睛,冷笑道:
“你聽說過有一種藥,叫作‘極樂’嗎?”
男人瞳孔微震。
雖然強迫自已拼命努力保持著平靜。
可是那驟然而生的恐懼卻如同附骨之疽,緩緩沿著脊椎攀上頭皮,在每一寸肌膚下蔓延。。
他僵硬著身體,梗直脖子,拼命睜大雙眼緊盯著封諭。
眼神里充滿了怨毒。
仿佛下一秒就能將他生吞活剝了一般。
“看來是有些見識的。”
封諭十分享受他掙扎在瞳孔深處的恐懼與仇恨。
甚至再次向男人靠近了幾分。
迎著他惡狠狠的目光,不緊不慢的低聲道:
“對于你們這樣的死土,疼痛已然很難讓你們屈服。”
“你們訓練過熬刑,承受過這世上最極致的痛苦,所以才會這般無所畏懼……”
男人身上一僵。
瓊華閣死土的身份被無情拆穿。
等同于徹底打碎了他最后一絲傲骨。
這麼多日來。
他對所有痛苦的堅持都在這一刻徹底淪陷。
所有維護主人、嚴守秘密的信念。
也隨著這短短幾句話盡數崩塌。
男人的眼睛紅得嚇人,仿佛下一刻就能滴出血來。
掛在刑架上的身體也因為絕望再次劇烈的顫抖起來。
他用一種面對惡魔般的眼神瞵視著封諭,那種燃燒著的憤怒,恨不得將他一起焚成灰燼,拖入地獄!!
“可是癢呢??”
封諭絲毫也不介意在一個近乎崩潰的人身上落井下石。
他隨手放下男人的長發。
望著墻壁上一排排倒映著火光的刑具,語氣森冷:
“就是那種……讓你癢到恨不得撕開自已的皮肉,剖開自已的臟腑去抓一抓……”
“癢到可以親手將自已活活撓得只剩一副白骨……卻又三天三夜不昏不死,嘗盡這人間最極樂的痛苦……”
封諭的聲音很低,幽幽冷冷的。
卻仿佛凌遲一般不斷割裂著男人的血肉,摧毀著他的意志:
“你覺得……如何??”
男人的呼吸微微停滯了片刻。
隨后。
整個人突然爆發出一陣近乎崩潰的嘶吼!!
就像一只瀕死而瘋狂的野獸,用盡最后力氣拼命扭動著身軀。
刑架與鐵鎖不斷互相撞擊在一起,發出陣陣“哐哐”巨響。
封諭卻冷笑著重新邁出刑殿。
斜眸看了一眼仍在旁邊俯首聽命的曾樾,勾唇道:“可聽清楚了?”
曾樾躬身應了一聲:“是。”
“去找鐘忘葶取藥。”
“別忘了順便和他聊一聊……讓他知道這個妄圖行刺本座的人,最后究竟是什麼下場~”
曾樾:“……”
不知為何,總覺得主上話里有話。
卻又不懂他在意指什麼??
他只能小心翼翼的行了禮,目送著封諭逐漸遠去。
直到那人消失在遠方駭人的黑暗之中,他才赫然發現,自已竟在不知不覺間汗濕了衣衫。
第19章 本座渴了
當封諭離開刑殿暗牢時,門外已是正午時分。
他不想去打擾云錚難得的休息時間,便沒有回寢殿,而是轉身去了書房。
書房里陽光明媚,香氣繚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