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聞言,心中頓時咯噔了一下。
二百重鞭……
雖說還不至于活活打死,卻也當真能要了他們半條命去。
頓時各自蒼白著臉,說不出一句話來。
“聽說,昨日還有人逼他做了清潔?!”
封諭勾唇一笑,卻讓人陣陣脊背發涼:
“云錚在侍殿期間,所有妄自揣度本座用意,參與逼迫云錚清潔之人,即刻杖斃!!”
他一甩衣袖,所有人都跟著狠狠一顫。
“還有……凡是對他有過言語嘲諷的,全部挖去雙目,灌下啞藥,趕出宮去!!”
云錚身為影衛。
昨日卻在侍殿里被那些人當做地位低賤的寵侍冷言冷語,肆意擺弄,心里該是何等屈辱?!
封諭每每想到此處,一種說不出的懊惱就立刻竄上心頭。
臉色也陰沉得仿佛要有暴雨來臨一般。
“是……”
刑殿執事叩拜領旨。
而侍殿執事嘴上雖然應和著,心里卻是越想越恐懼……
侍殿的管事們向來安逸慣了。
對于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美人們難免喜歡動手動腳,作威作福的。
而美人們為了生計,或者討得一個好去處,也大多選擇忍氣吞聲,甚至是曲意逢迎。
昨日里,侍殿殿主將云錚接到侍殿來沐浴更衣。
另一個執事便自作主張逼他清理,上了手的又何止一兩人?
如今主上雷霆大怒。
要讓他們以血來洗……
他幾乎不敢想象,今日的侍殿將會出現怎樣一副血腥場面……
他偷偷抬眸向封諭望去。
只見那人唇角含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只是帶著刺入骨髓的冰冷。
肅殺凜冽。
仿若數九天里吹過昆侖山頂的冰風……
眾人惶惶然退了下去。
而封諭為了一個影衛血洗侍殿的事也開始在宮內傳得沸沸揚揚。
這一切。
卻正是封諭想要的結果。
他就是要借著此事,警告所有對云錚心懷惡意的人……
這個人,他們碰不得!
……
窗外朝陽艷艷,浮云如紗在天際流淌。
封諭遣走了兩殿執事,便把依然跪在殿外,早已嚇得瑟瑟發抖的毒殿執事放了回去。
他揮退侍從,穿過一段隱匿在花叢中的回廊直奔暖閣而去。
殿外秋風颯颯,殿內卻是一片溫暖馨香。
被窗棱隔開的細碎陽光下,云錚正穿著一襲黛藍色的厚緞錦袍跪在暖閣正中。
祥云暗紋,金絲滾邊。
剪裁得體的衣衫包裹著他近乎完美的身材,少了幾分身穿黑衣時的冷峻,多了幾分神采飛揚的氣韻。
再加上那整齊束著的墨發,英挺俊美的面龐……
竟牢牢吸引了封諭的目光,讓他怎麼也錯不開眼去。
這是……
封諭思索了片刻。
扶光殿侍衛統領的服飾……
扶光殿因為有云影值守,并不需要太多侍衛,所以一直以來也沒有安排侍衛統領。
這身衣服就被封存在庫中許久。
封諭看了一眼旁邊緊張施禮的微雨,怒意稍退,頷了頷首示意她起身。
微雨心中一喜,知道這次自已又賭對了。
連忙識趣的站起身來,退出暖閣,徑自到內廚傳膳去了。
殿門被重新關起。
封諭也將目光再次落回云錚身上。
陽光下,常年覆著霜雪的鳳眸里仿佛有一剎那春回日暖,冰雪消融。
“從今天起,將你的日常用物搬到扶光殿來。”
封諭緩步走到云錚身邊,望著他挺得筆直的脊背,突然心中微動。
眼前的男人。
就像是一柄藏在鞘中的寶劍。
明明有著碎冰千尺的堅利,卻能永遠為他斂盡鋒芒。
這樣的忠誠和順從,又讓他如何不喜歡?!
“白天你可以跟在本座身邊,晚上就睡在外殿。”
“有什麼需要添置的,不必向本座請示,自去和總管支取即可。”
云錚聞言。
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封諭。
原本漠無表情的臉上悄悄綻開一絲茫然。
主上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懂。
可是偏偏合在一起,就覺得有些聽不懂了……
難道主上,竟真的只想讓自已頂替輕雪的差事而已??
可是轉念一想……
沒有了輕雪,還有微雨。
淺露柔霜兩個丫鬟也都在扶光殿里侍奉多年。
再怎麼說,也輪不到自已這個笨手笨腳的影衛吧?
云錚皺著眉,只覺得腦袋里亂成了一團漿糊,實在理不出什麼頭緒來。
封諭見他又露出這副呆呆的表情,再次被他勾起了興致。
他挑了眉。
望著云錚的眼睛淺笑道:
“怎麼,有異議?”
主上微涼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云錚這才猛的回過神來。
他連忙搖了搖頭:
“不……屬下……屬下遵命。”
可能因為緊張,云錚竟有點語無倫次起來。
主上執掌碧落宮多年,向來御下嚴苛,容不得半點差錯。
在那個男人的臉上。
通常只有拒人千里的冷漠與睥睨萬物的高傲。
雖然偶爾也會笑,笑容卻如同藏著刀鋒劍刃,不過是一場血雨腥風的前兆……
就像是今日這般。
若是有人忘記回答主上問話。
最終結果很可能不是一句耐心的追問,而是一場嚴酷的刑罰。
云錚低著頭。
忽然陷入了苦思冥想中去。
雖然遇刺那天寢殿里一度混亂不堪,但他清楚的記得主上并沒有傷在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