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羅跟娘一起去。”顧煙羅懵懂抬眸,盈著水光的眼依舊澄澈,渾然不覺這些對她有何影響。
元氏目光堅定幾分,她牽著顧煙羅前來壽安堂。
剛踏入壽安堂,便聽到那寒枝跟將軍告狀,“老夫人也是為了顧家的名聲,若顧大小姐去東山書院,不小心惹了哪個皇子公主怎麼辦?二皇子確實護著她,可東山書院不僅有二皇子,還有六皇子,若大小姐成為六皇子的眼中釘肉中刺,顧家可怎麼辦啊?”
寒枝此言,全都是顧老夫人教唆的。
她話落,眼圈一紅,“老夫人為顧家著想,這才想讓二小姐替大小姐去東山書院,不論其他,二小姐性子柔和,又謹言慎行,到了東山書院絕對不會惹是生非,甚至還能借此機會多結交朋友,給顧家鋪路。”
“誰知夫人,竟然當場便罵老夫人,罵老夫人半截身子入土的人還不知好歹,罵二小姐不如大小姐,還說老夫人若是再敢多言一句,就讓元老太爺殺進顧家!”
寒枝哭得撕心裂肺,心疼她家老夫人心疼的厲害,一雙眼紅腫不堪。
顧南山臉色一點點變得陰沉,尤其是聽到元老太爺后,他的眼神更是幽暗無比。
他最厭惡的,便是被元老太爺威脅。
這些年,即便他已經是大將軍,卻依舊活在元老太爺的籠罩下,無論他付出多少努力,他的成就在外人看來,都是因為他的岳丈是元老將軍!
顧南山皺眉,“人呢!怎麼還不來?!”
他剛吼完,余光掃到壽安堂門口的兩人。
元氏被寒枝氣的心梗,她直接揚唇道,“你胡說八道!我何時說過這種話?別……”
她抬起手,手指氣得都在發抖。
但話還沒說完,身側,顧煙羅倏地拽住她的手腕,一抹鮮紅從余光掃過,元氏一驚,恍然側眸,就看到顧煙羅突然吐出一口鮮血來!
她小臉煞白,耳尖卻漲紅,鮮血沿著她的唇角往下滑,“娘親……”
元氏慌了,滿腔的怒意此刻被慌亂替代,她扶著顧煙羅的身子,驚呼道,“阿羅!!阿羅你別嚇娘親!”
“府醫!府醫快來!”
顧煙羅跌在元氏懷中,她眸子輕顫著,看顧南山走近,她聲線虛弱哽咽道,“祖母打阿羅,阿羅不怕,但娘親沒有罵祖母,娘親沒有……”
顧煙羅斷斷續續說完,眸光閃爍兩下,整個人直接暈了過去。
顧南山的臉色頃刻間籠罩一層陰翳,“究竟發生了什麼?什麼打她?”
顧如月不敢置信站起身,看顧煙羅身子輕飄飄倒在元氏懷中,她的神情都僵住了,這顧煙羅在做什麼?
她急切解釋,“祖母何曾動過手?爹!她這是在污蔑祖母!她就是不想女兒替她去東山書院!”
顧如月想抓住這個機會,她必須要去東山書院,這個傻子憑什麼去!
但她剛解釋完,元氏便眼瞳猩紅地瞪著她,“阿羅都已經昏過去,你還滿心惦記著去東山書院的事,你若有本事,便自已考了去,別什麼都要跟阿羅搶,她一個癡傻的腦子,能考上東山書院付出了那麼多心血,憑什麼要拱手讓人?!”
顧如月臉色慘白,愣在原地,一句話都憋不出來。
可如今,顧煙羅暈過去了,還吐了血。
元氏和紅燭扶著她去貴妃榻上落座,府醫為她診脈,須臾,神色凝重地走到顧南山身前,“將軍,大小姐這是受了刺激,氣急攻心,這才吐了血。”
簡單一句話就是,被氣的。
費盡心思考上東山書院,去讀書的機會卻要被搶,誰家姑娘能不被活活氣死?
躺在壽安堂內室床榻上裝昏迷的顧老夫人,聽著外頭發生的事,憋得臉色漲紅。
她肯定是裝的!
這個小賤人,心機竟如此深沉!
不過是把她去東山書院讀書的資格讓出來,就要鬧出這麼多的事!
真是個眼皮子淺的,不懂事。
“爹,你們這是做什麼?”
外頭的哄鬧聲,在少年冷冽嗓音響起后,逐漸歸于平靜。
顧南山的面色微微緩和,“風兒,你怎麼來了?府上事務繁雜,你回屋專心讀書去。”
顧夏風身子卻未動,他的眸光清冷,注意到顧煙羅虛弱地倒在元氏懷中,唇角還殘留血跡,他的眼瞳微微一沉。
“爹爹讓我讀書,書上說,若是想要得到什麼,就該自已勤奮刻苦,而不是去搶別人的。”
他的語氣不冷不熱,卻讓顧如月聽得心驚肉跳,她呼吸一緊,“風兒,你替她說話?”
顧夏風并未看顧如月一眼,他執拗漆黑的眼,直勾勾盯著顧南山,“說到底,二姐姐并非顧家血脈,爹爹愿意留她在顧家,是爹爹仁慈重情,去東山書院讀書之事,非同小可,代表顧家的顏面,二姐姐再怎麼謹慎行事,也只是爹爹認的義女,爹爹認,不見得東山書院的皇子公主們也認。”
他話落,看向顧煙羅,“就算大姐姐癡傻,也是顧家嫡女,她憑借自已的本事考上東山書院,是顧家的榮耀,一旦二姐姐頂替大姐姐去書院的事敗露,這個榮耀便會成為欺君之罪,屆時,才是整個顧家都被牽連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