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九宴垂眼,冷睨著顧南山。
對顧煙羅,就是賣女求榮。
對顧如月,就是掌心寵一般。
他俯身,周身暴戾氣息肆虐,“她哭得本宮心煩。”
那傲慢又譏諷的眼神,看得顧南山心中想罵娘。
他不等蕭九宴繼續說,便立刻看向顧如月,沉聲訓斥道,“真是沒規矩慣了!在二殿下的面前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拉下去,打十板子!”
十板子?!
顧如月驚恐地瞪大眼,從小到大,她從未被打過一下!
爹爹張嘴便是十板子!
顧如月哽咽著,又要掉眼淚時,蕭九宴冷嗤一聲,涔寒的眸掃過她,“才十板子?顧將軍糊弄誰呢?”
第27章 留下用膳
顧如月倏地抬眸看向蕭九宴。
他竟然覺得少!
他果真如傳言一般心狠手辣!
此時此刻,顧如月滿心都是懊悔。
她為何偏要去招惹他!
把自已置于如今的地步!
顧南山見狀,是真的擔憂起來,“二殿下何必跟小女一般見識,她生在宅院之中,不懂規矩,若二殿下當真氣不過,便懲罰末將,末將愿意替女受罰!”
蕭九宴聽到顧南山這話的剎那,他的目光落在顧煙羅臉上。
這就是她的父親。
顧煙羅本該早就習慣了如此,可在此刻,她還是不免在心中比較,若此刻惹怒蕭九宴的是她,顧南山會替她受罰嗎?
顧煙羅甚至不用想,便清楚心中的答案。
顧南山只會覺得她晦氣。
顧煙羅側開了目光,腦袋朝著元氏的方向偏去,不想再看顧南山一眼。
這樣的動作落入蕭九宴的眸底,便是她的心被傷碎了。
同樣都是女兒,對顧如月卻這般維護。
蕭九宴只覺得胸口一陣憋悶,他不喜歡看到顧煙羅這樣。
“常柏,拉下去。”
“是。”
顧如月被拽下去,徹底崩潰,哭得聲嘶力竭。
顧南山狠狠地瞪了顧煙羅一眼,他忍著怒意,“她是你的妹妹,你竟如此心狠,半句都不為她求情!”
那理所當然的語氣,讓顧煙羅覺得可笑。
哪門子的妹妹?
“顧將軍賣女求榮之事,當真以為父皇不過問,便是不知道嗎?”蕭九宴那銳利的眸子倏地落在顧南山身上。
顧南山呼吸一緊,他連忙收回目光,“二殿下,末將不曾賣女求榮!還請殿下明察!”
“不用本宮去查,父皇自會出手,父皇也好奇,為明成創下豐功偉績的顧大將軍,私下究竟是何樣的品行!究竟配不配得上百姓們的愛戴,和朝廷的重用!”
蕭九宴這番話,狠狠敲在顧南山的心尖上。
他被震得脊背一股寒涼竄上來。
此事影響竟如此之大!
皇上竟也……
顧南山繃緊了唇,跪在地上,額角幾乎被冷汗浸濕。
蕭九宴看他逐漸壓低身子,嗤笑一聲。
他俯身,睥睨著顧南山,壓低的聲線透著駭人的冷,“一個功高蓋主的將軍,哪怕他只是碾死一只螞蟻,也能輕易送他登上斷頭臺。”
幽冷的聲線,仿若凌遲的號角。
顧南山被驚得后背一層冷汗。
近幾年,他率領顧家軍連連立下戰功,百姓中他的威名越發響亮,身居高位,身邊奉承的人多了,難免不知高低。
而他自從投靠六皇子陣營后,便越發肆無忌憚起來。
可即便如此,明成帝都不曾敲打過半分。
他私以為,明成帝心中有自知之明,明白他年老,掌權不了多日,所以便睜只眼閉著眼。
但他沒想到,明成帝一直心有打算!
一旦明成帝真的動手,他便是那個殺雞儆猴的雞!
顧南山臉上血色盡消。
他趴在地上,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末將謹遵二殿下教誨。”
蕭九宴話落,收回漠然冰冷的目光,他看向外頭,“時辰不早了。”
元氏這才從震驚中緩過神,她連忙上前,有禮有節,客氣道,“二殿下可要留下用膳?”
她說著,便邁步準備跟著蕭九宴往外走。
本以為人要離開,還打算喊顧煙羅送送蕭九宴,頭頂卻傳來一聲,“好,既然將軍夫人盛情邀請,那本宮便留下用膳吧。”
元氏剛松口氣的神情,當場就僵在了那兒。
他說什麼?
顧南山更是脊背發寒,雙腿發顫。
留下用膳??
……
傍晚。
薄薄的紅暈籠罩在將軍府的圍墻上。
因著蕭九宴留下用膳,整個將軍府都戰戰兢兢。
膳廳。
蕭九宴落座于主位,他眸子散漫薄涼。
顧南山心有余悸地把目光收回,等顧老夫人出來,兩人分別落坐于蕭九宴左右兩側。
“本宮讓你坐了嗎?”顧南山剛要坐下,蕭九宴的嗓音便不冷不熱響起。
顧南山頭皮一緊,他立刻僵直身子。
“阿羅,過來。”蕭九宴朝著元氏身側的顧煙羅招手。
顧煙羅側眸看娘親,元氏心底忐忑,“二殿下,阿羅坐在那里,恐怕于理不合。”
蕭九宴眉梢微揚,指尖在席案上輕輕敲擊兩下。
這兩聲,讓在場的眾人一陣心驚。
元氏也不敢再多說,便推了推顧煙羅,示意她去蕭九宴身側。
眾人落了座。
顧家幾人全都呼吸緊繃。
“顧家另一位小姐呢?”蕭九宴漫不經心問。
顧南山低垂眉眼,“回稟殿下,小女被打了板子,回房間了。”
“喊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