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歸鴻皺緊眉頭看向孟云鶴,“你三叔照顧我一直盡心盡力,凡事也都替我著想,我挑不出他的毛病,可不知怎麼的,我這一年多每天晚上都睡不著,有時候好不容易睡著了,就會被噩夢驚醒,經常夢見你媽出車禍被撞得頭破血流的……然后我發現云菲也不太對勁兒,具體哪兒不對勁我說不出來,反正就是感覺不對。”
高顏和孟云鶴交換了一下眼神,他們明白孟歸鴻的感覺。
“你三叔說我這個病得好生調整,不能勞累、受刺激、生氣,每天按時給我熬中藥喝。開始有段時間我感覺不錯,可后來就覺得渾身乏力,記性也越來越差。我跟你三叔說,他說這還是用藥控制著,我的病才惡化得慢,要不然我早就癡呆了。
“那時候我一邊養病,一邊還要忙集團的生意,有時候回來累得連飯都沒力氣吃。好在云菲回國了,我把生意暫時交給她,想安心養病等你回來繼承家業。可你一直拖著不回來,我尋思云菲再能干,手里沒有股權,在董事會就沒地位,說話不好使,肯定處處受委屈,就想開個股東大會……”
說到這里,孟歸鴻欲言又止,看了看開車的鄭畫圖。
“放心,我兄弟。”
孟云鶴說。
“嗯。結果我問你三叔要手機打電話他不給,說云菲只是代理,不用興師動眾,等你回來直接接管集團業務再說。我本來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可后來他不讓我外出、見客。甚至你回來他都不告訴我,還是我裝睡時聽到他和云菲說話,才知道你回來了。”
孟歸鴻頓了頓,接著說,“我以為你三叔是怕我勞心費神,可我想見你啊,我就讓你三叔叫你回家,可他說你還沒回國。我一聽就覺得不對勁兒,又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就想問問云菲,可很快我發現云菲也不對勁兒了。
云菲本來是個孝順孩子,她剛回來那大半年,每天都回家看看我,可后來就開始忙得不見人影兒,就算偶爾回來,也不像之前那樣陪著我說這說那,不聲不響坐一會兒就走,感覺越來越生分。有次我跟她問起你,她說……說你可能在國外販毒,被人打死了……”
高顏和孟云鶴還沒說話,開車的鄭畫圖笑了,“哈,這笑話說得真有創意。”
“我當真了,心都碎了。我老孟家三代單傳,這要是白發人送黑發人,我還活著干什麼?我好幾天吃不下睡不著,又難過又擔心,催著云菲去落實你的情況。她開始還耐心聽我絮叨,后來就讓我把公司股份轉給她,說你十有八九死了……”
孟歸鴻說到這里聲音有點兒哽,抓住孟云鶴的手拍了拍,“云鶴啊,那時爸就想,爸對不住你……爸要是當初沒送你出國,你就不會出事兒了。我當時想死的心都有了,就叫你三叔把周律師叫來,想把遺囑改改,沒想到你三叔說周律師出車禍死了。
周律師怎麼會突然死了?為什麼他死了你三叔不早點兒告訴我?就算怕我受刺激傷心難過,這麼大的事兒也不該瞞著我。我就多了個心眼兒,開始裝癡呆,裝著裝著,我自己都覺我已經癡呆了。因為我哪兒都不能去了,什麼事也做不了,想見的人一個也見不著了,已經是個廢人了……
直到前天,我裝睡時聽到云菲跟你三叔說,不能高顏嫁進孟家,得想辦法把你們拆散,我才知道我的兒子還活著,早就回國了。
我就給你三叔在紙上寫我要把公司股份分平分。但我得見著一雙兒女,要不然我就把財產全都捐出去……”
孟歸鴻一口氣兒說了這麼多話疲憊不堪。依靠在孟云鶴身上,半閉著眼睛喘息。
“爸,你歇歇,我們知道了。都怪我太大意了,我每次回家要看你,三叔都說你病情反復無常,不能刺激你,等你病情穩定些再說,我沒多想,哪知道是這樣……”
孟云鶴很自責。
高顏同情地看著孟歸鴻,怪不得他蒼老得這麼快,每天擔驚受怕飽受「喪子」之痛,別說他本來就有病在身,就是鐵打的人也扛不住。
“咱們把老爺子送哪兒?”
拐過一個路口,鄭畫圖問。
孟云鶴想了想,征求高顏的意見,把孟歸鴻送到了高宏夫婦的住處。
三個老人在一起還能做個伴兒,挺好。
孟歸鴻也同意,欣喜地看著孟云鶴,“小子,這麼說,你把小顏哄到手了,連兩老的都搞定了?”
“爸,這怎麼叫哄呢?你剛才拿刀捅我媳婦,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嚇著她怎麼辦?”
孟云鶴顧左右而言他。
“小顏是公安,哪兒那麼膽小?事實證明我賭對了,不用繼續坐牢了……”
孟歸鴻長舒一口悶氣,安心地依靠著孟云鶴閉目養神。
不愧為商業奇才,老孟智商一直在線。
高顏暗暗贊賞孟歸鴻的同時,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看來,那個冒牌貨串通三叔步步為營謀財害命,最終目的是想不著痕跡地掌控威盛集團。
如果是這樣,那這個冒牌貨就有足夠充分的作案動機,參與殺害原來的孟云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