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機場到中心醫院的路程最快也得四十分鐘……唉,要不是血管沒被完全割斷,他在路上就不行了……”
程院長說完,搖了搖頭,轉身腳步沉重地走了。
沒人有心情說話。
突然,高顏想到什麼,緊追兩步,“程院長,呂良的大腿動脈是用什麼割傷的?”
“刀具。刀口很窄,刀鋒很快,刀柄細長,像是……篆刻刀之類的,你們可以去車禍現場找找,說不定還能在車里找到。”
程院長仔細想了想,說。
“篆刻刀?”鄭畫圖跟過來,聞言眼睛一亮,“肖寒說過,張勇脖子上的致命傷也不像普通刀具,也像是篆刻刀。”
“云鶴,你不是說你在呂良家也找到了一把沒被燒毀的篆刻刀嗎?”
高顏主動向孟云鶴示好。
孟云鶴點點頭,“嗯。已經交給肖法醫了,不是那把,傷口不吻合。篆刻刀一般都是成套的,刀口不同,篆刻功能和效果不同。”
大家對望了一眼,雖然都累得不行,但還不能收隊。
鄭畫圖立刻打電話給留守在車禍現場勘查取證的路杰,讓他帶人仔細搜查一下,車里有沒有篆刻刀之類的刀具。
“有一把,血乎拉的,我裝在密封袋里了,拍照發給你看。”
路杰說完片刻,鄭畫圖就收到那把篆刻刀的照片。
看到那張照片,鄭畫圖和高顏對視了一眼,“就是它了。張勇脖子上的刀傷應該也是這東西割的。回頭再讓肖寒確認一下。”
如果刀口與張勇脖子上的傷口吻合,那呂良是真兇無疑。
怪不得一直沒找到作案工具,呂良竟然一直藏在身上。
可是誰會想到去搜一個孩子的身?
高顏想到傍晚她還拉著呂良去接小軍,當時呂良就坐在后座上。
如果呂良當時對她起了殺心,趁她開車不備給她來個突然襲擊……
高顏頭皮發緊,只覺得從早晨到現在,她一直在做噩夢,這才剛剛醒過來。
第二天,高顏頂著熊貓眼上班開會。
孟云鶴把她送到單位,去醫院幫著照顧二老了,說讓她給他一個向岳父岳母表忠心的機會。
高顏走進會議室時,看看其他人都到齊了,一個樣兒,眼圈青腫,都是嚴重睡眠不足的模樣。
“都給我打起精神來,看看你們一個個的,跟殘兵敗將一樣!”
鄭畫圖敲完桌子,挨個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表情嚴肅,目光嚴厲。
大家習慣了接受鄭畫圖的死亡凝視,也做好后面的準備。
往常這時候,鄭畫圖接下來要開訓了。
批評打擊教育加上激勵鼓舞演講,他會抑揚頓挫、唾沫橫飛十分鐘左右。
可今天,大家都深呼吸,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等了半天,鄭畫圖還啞著。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大家都不淡定了,驚惶惶看向鄭畫圖。
鄭畫圖的眼睛竟然紅了!
我的天,開天辟地頭一遭。
鄭畫圖是誰,人如其名,畫圖一樣嚴謹的個性,雷打不動的沉穩,對自己那叫一個狠,就算離婚都沒見他紅過眼。
“鄭隊,您有話就直說,兄弟們一時聽不到你訓話,這心里空得慌。”
陳平壯著膽子小心翼翼地提示。
“是啊,您別把自己憋壞了,我們受得了。”
路杰也表態。
高顏猛地想起昨天晚上孟云鶴說過,鄭畫圖要被調去鄰市擔任公安局副局長,難道是真的?
想到這里,高顏心里一咯噔。
且不說舍不得老領導加良師益友的鄭畫圖調走,就說她接下來是不是真要背鍋受處分了?
接連發生這麼多起惡性要案,他們夜以繼日忙活了三四個月,工作成績雖然有目共睹,但到底差強人意。
特別是昨天晚上,她沒有盡職盡責地看好呂良,讓他瞅空跑了……
高顏的太陽穴突突跳,跳得她頭昏腦漲。
就在大家等得快抓狂時,鄭畫圖終于開腔了,“同志們,你們辛苦了!”
鄭畫圖站了起來,立正,抬頭挺胸敬軍禮。
大家都傻眼了。
千百年沒遇著的待遇突然降臨了,感覺不要太驚悚。
鄭畫圖禮畢,眼里已經蓄滿淚水,他深吸一口氣,動情地說:“感謝兄弟姐妹們一直以來對我工作上的支持和對我生活上的照顧,我……”
鄭畫圖到底沒忍住,別過臉去強忍淚水。
高顏心想,完了,孟云鶴說的都是真的。
鄭畫圖光榮地高升,她即將倒霉地受過……
不要緊,陽光總在風雨后。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高顏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抬起頭直視鄭畫圖。
“鄭隊,您有話直說,我們大伙永遠都是你的兵,之前是,現在是,以后也是。”
陳平也動了情,聲音有點兒哽。
“嗯。廢話不多說了,我們朝夕相處,情同手足,都是過命的兄弟,走到哪兒都一樣。”
鄭畫圖調整好情緒,聲音又有了力度,“我要調離去威華市擔任公安局副局長,我的位置會由新來的同志擔任。”
“為什麼不提拔高科長啊?老是空降干部,上面能不能體諒下咱們基層干部的艱辛?不公平啊這樣!”
路杰平時跟著高顏的時候多,不由自主替高顏鳴不平。
“就是,空降來的沒有基層工作經驗,對我們之前的工作不了解,銜接起來多費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