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使如此,她仍然不愿意相信呂良會殺人,還把罪名推到已死的父母身上逃脫罪責,然后假裝自殺尋求她的庇護……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呂良就太可怕了。
“吃飯的時候,你有沒有注意到呂良的手?”
孟云鶴轉頭看了看急救室的門,又看了看情緒低落的高宏,繼續想方設法轉移高顏的注意力。
這時候,只有讓高顏想別的事,她才不會擔心她媽媽的病情。
高顏暫時沒發覺孟云鶴的良苦用心,完全被他的思路帶著走了。
“呂良的手?沒什麼特別啊?”
高顏沒好意思說自己壓根兒就沒注意那孩子的雙手。
“不但特別,而且很特別。”
孟云鶴說,“他的雙手十指粗壯,指腹有厚繭,指甲剪得很短,拿筷子的動作很笨拙,用筷子習慣性向內用力,像拿刀篆刻的感覺。”
別說,孟云鶴這麼一提醒,高顏想想確實是這樣。
而且把呂良從橋上救下來的時候,她曾不經意地握住了呂良的手,他很快地抽出自己的手。
當時,高顏還以為小男孩害羞,現在想想可能不是這麼簡單。
“還有,你仔細看他吃雞腿時的動作和神情了嗎?”
孟云鶴接二連三的問題讓高顏有些招架不住。
她怎麼覺得孟云鶴是專家,她是門外漢小白?
“小軍吃雞腿直接拿著底部一口口咬雞肉吃,呂良不是。他先把雞腿用筷子插住,把肉抹下來,先啃骨頭。”
孟云鶴說的一點兒不假,可這只是個人飲食習慣的差異,說明不了什麼問題吧?
“一個人的習慣性動作通常最能暴露他下意識的想法。
這個孩子有強烈的控制欲,而且生性殘暴。”
孟云鶴總結。
“不會吧!看人家吃個雞腿,你都能看出他控制欲強、生性殘暴……那你看我吃東西的時候怎麼想我的?”
高顏好笑地問。
“你吃東西的時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麼。反正能吃的就往嘴里塞,吃飽了算數。你吃飯心不在焉,速度也快,像被人催著隨時準備沖鋒陷陣。”
孟云鶴頭頭是道地說,“一看你就是個女漢子,對自己的身心健康粗心大意,卻有強烈的社會責任感。”
高顏頭皮發麻,“你就這麼愛琢磨人?不動聲色的貓在那兒,像個掃描儀一樣觀察每個人?”
“怎麼會?那樣不得累死?我只對我關心的人或者有必要上心的人或事用眼用腦。”
孟云鶴寵溺地刮她的鼻子,“從我回來帶你吃頭一頓飯起,我就心疼得不行,決定好好照顧你。”
高顏此前聽他隨口表白,渾身不自在。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說這樣的話怎麼那麼好聽呢。
第64章 刮目相看
當著爸爸的面曬狗糧不好吧?
高顏心虛地看看旁邊的高宏,高宏翻了個白眼。
怪不得養大的西瓜被人家這麼輕松地抱走了,長得帥不說,這張嘴,太甜了。
高宏的潛臺詞,高顏看懂了,趕緊回復高宏一個安撫的眼神。
“你知道,未成年人犯罪已經不是個例,而是已經成為一種現象。這既有社會風氣的原因,也有生活環境、家庭氛圍的影響。你想,呂良的爸爸呂軍偉是個郁郁不得志的醫生,辭職后自己開醫藥店,甚至昧著良心干些違法的勾當;他媽媽劉潔文化水平低下,顯然和呂軍偉不相配,這兩夫妻的感情好不到哪兒去。”
孟云鶴繼續尋找話題轉移高顏的注意力,“心智并不成熟的呂良在父母不和、爭吵不斷的家庭里成長,養成了孤僻的個性,他喜歡用刀刻東西,而且手藝不錯。他借此排解不良情緒,但卻從用刀的快感中得到了邪惡的力量。同時,他從內心渴望逃離這個家。”
高顏驚異地看著孟云鶴,只覺得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就像一本內容豐富的書,她翻開的每一頁都充滿新奇。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你猜的?”
高顏嚴重懷疑孟云鶴應該去當小說作家。
“我說過,我去過現場,在呂良家里找到了一把被沒燒毀的篆刻刀,刀鋒很鋒利,刀把上的皮套磨損得很厲害,這說明呂良長時間使用。我出來的時候又順便訪查了物業工作人員和呂良家的鄰居們,知道他們夫妻常深更半夜吵架。”
孟云鶴說,“你想,這樣的一對水火不容的夫妻,怎麼會突然同心同德了?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不惜一切代價掩蓋他們兒子的罪行,保護他們的兒子不受法律的制裁!”
高顏對孟云鶴刮目相看,她不得不佩服他的行動力、思維能力和……專業水平。
那種面對老刑偵的感覺又上頭了,高顏慚愧的同時,有些不服氣了,“嗯,雖然你說的有道理。但想要還原案情,還需要進一步偵查,呂良到底有沒有說謊,總會弄明白的。”
“是不是覺得我這個門外漢在班門弄斧?”
孟云鶴嘴角微翹的樣子像極了一只迷人的狐貍,還是成精的那種。
高顏疑惑地看著他,覺得他真會讀心術。
要不然,為什麼每次她想什麼,他一猜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