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回頭顏顏獎你雙倍的,再接著騙子的電話,你饞死他們就是不給轉賬!”
孟云鶴安慰人的辦法真是別具一格。
“好,這個辦法好。”
高宏黯淡的眼神亮了。
見孟云鶴這麼輕松地安撫好爸爸,高顏心里也安穩了許多。
心里一安穩,就想起公事來。
“小軍和呂良呢?你把他們送哪兒了?”
高顏惦記著這兩個孩子,特別是呂良,他的情緒很不穩定,她擔心他再做出什麼傻事。
“小軍送去你們單位宿舍了,呂良我給他開了間房,讓他住賓館,另外找了兩個保鏢看著他。”孟云鶴說,“不能讓他再鬧妖。”
高顏大為心安,孟云鶴考慮得真周到。
孟云鶴倚在墻上,掏出煙盒,想起醫院不允許吸煙,又揣了回去。
“你想說什麼?”
這段時間高顏看出來了,孟云鶴情緒波動的時候就喜歡吸煙。
孟云鶴抬眼看了她一會兒,“顏顏,呂良是未成年人,即使他提供了與其年齡、智力完善或者精神健康狀況相適應的證言,可以作為認定案件事實的依據。但如果沒有其他證據,只有他一個人的證言,也不能直接定罪定案,要結合案發現場或者其他人證物證形成完整的證據鏈才行。”
高顏吃了一驚,疑惑地看著他,“你怎麼這麼專業?從哪兒學的?”
孟云鶴淡淡一笑,“近朱者赤嘛。”
她可沒教他這些。
高顏看著謎一樣的男人,“我知道孤證不能定案,可是作案現場全都被炸、被燒得面目全非,呂良的父母都死了,也沒有找到其他人證,無法形成證明體系。在這種情況下,呂良的證言表達清晰、邏輯合理,基本可以還原事實。”
“你怎麼知道呂良沒說謊?”孟云鶴寵溺地摸摸她的頭發,“我當時去你單位找你,正好看到你開著車急火火地出大門兒,我調轉車頭跟在你后面,前前后后的事我都看到了。呂良打開車門跑去橋邊,動作連貫毫不遲疑。”
“這和呂良有沒有說謊有什麼關系?”
高顏沒懂。
“如果他真想死,你來不及抓住他。”
孟云鶴凝視著她,突然沒頭沒腦來了一句,“你的眼睛真漂亮。”
“說正事!”高顏嗔怒地瞅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他不是真想自殺,是故意做給我看的?”
“對。白天鄭畫圖給我來過電話,我趕去現場看了,我一直在想,什麼原因能讓呂良的父母奮不顧身地毀尸滅跡?”
孟云鶴蹙起眉頭,“而且母子一起逃生的時候,呂良的媽媽怎麼會撇下呂良去十六樓?”
“毀尸滅跡的是呂軍濤,不是他們夫妻倆……”
高顏剛要反駁,想起自己并沒有證據證明事實。
再一想,十六樓爆炸的時候,鄭畫圖第一時間把呂良抱了出來,后來為了維護逃生人群的秩序,鄭畫良把呂良放下來,劉潔立刻上前拉住呂良的手,他們母子確實不該分開。
而且,女人為母則剛,兒子就是母親的命,那麼危急的情況下,劉潔也不該會撇下呂良。
想到什麼,高顏大吃一驚,“你不會懷疑呂良是兇手吧?他只是個初二的學生,他怎麼可能殺人呢?”
“你低估了這個孩子。”孟云鶴神色鄭重,“在我看來,呂良佯裝要自殺,只是為了博得你的同情,為他退學、出國做鋪墊。你沒感到他在吃飯的時候,提到退學和離開這座城市的時候很迫切嗎?”
“他應該迫切啊,因為他不想受到老師和同學們的歧視……你是說他做的每件事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高顏難以置信。
“對。一個初二的孩子有這樣的智商,能把惡劣的情況轉化為對自己有利的局勢,你覺得他是臨時起意?別的我暫時不敢說,但我肯定,這孩子絕不是你以為的那麼單純!”
孟云鶴神情冷峻,目光銳利而幽䆳,與他平時溫和的模樣判若兩人。
高顏有一刻的錯覺,此時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富二代商人孟云鶴,而是一個久經磨煉、經驗豐富的老刑偵——這種觀察入微、思維縝密的能力同樣不是非專業人士說有就有的。
“怎麼會呢……我平時就夠多疑的了,你還真是近墨者黑了。你想,吃飯的時候,呂良只是說他想離開這個城市,并沒有明確說想出國,也沒有說……需要我們資助……”
高顏若有所思地放慢了語速,“他家里著了火,按說什麼都燒光了,他身無分文,以后怎麼生活?他不發愁這些,首先想到的是退學和遠遷,他……”
“對,這不符合這麼大孩子的心理特點和思維習慣。”
孟云鶴欣賞地看著高顏,“不要被他的年齡和模樣欺騙。正常情況下,家里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一個初二的孩子早就嚇傻了,要麼哭得六神無主,要麼驚恐萬狀精神異常,怎麼會像他這樣冷靜?”
“他不但很冷靜,先是很乖巧地指證他的媽媽是殺人犯,給你留下充滿正義感、誠實又勇敢的好孩子的印象。然后像留下遺言一樣去跳河自殺,被我們救下來后,他很快恢復理智,該吃吃該喝喝,席間收放自如地請求我們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