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設計方案的修改內容,云清跟陳主任聊了大半天的時間,接近傍晚的時候,陳主任一抬頭看著外面灰蒙蒙的天,便催促著她趕緊回去。
美其名曰,畢竟是小沈的得意門生,虧待了可不好。
沾著沈穆的這個光,比預期的時間提早了一些,云清禮貌的告辭后,便從陳主任的辦公室里出來,祈禱著在她回到公司之前,可千萬不要下雨。
這不祈禱還好,一祈禱雨就來了,正打算去往公交車站的人,被堪堪攔住了腳步。
難免觸景生情,想起那時候沈穆突然出現在了她的身后,她跟他并肩躲在同一把傘下,那時候的心情是拘謹又生分的。現在想來,那時的短暫是多麼的珍貴。
“云清?”
有人自背后喊她,轉頭看向來人,在短暫的思索后,驚訝地脫口而出:“林遲!”
“我還以為我看錯了,真的是你啊!”
來人正是林遲,初看背影好像跟記憶里的人有些相似,本想徑直離開,最終還是忍不住上前確認一番。
還真的是她。
那個只見過一次面,難得還能在他腦海里留下印象的女人。
跟見面那次相比,她好像變了一些,變得自信很多。
“這麼巧。”云清也覺得很意外,與那日相比,他今天換了一身西裝,看起來還挺有模有樣的。
“真沒想到我們還能遇到,你說這是不是緣分?這也太有緣了吧!”林遲感慨。
“不奇怪,我還見過比這還有緣的呢。”云清想到了柳卿思。
“哦?說來聽聽?”林遲好奇上了。
“改天吧。”云清委婉地拒絕:“我還得趕回公司去呢。”
“成,那我改天請你吃飯。”
似乎不容對方拒絕:“上次那頓飯是你請的,回去我還挨了我媽一頓罵,說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讓女士買單,我還一直想著回請了你呢。”
與上次一樣,林遲給人的感覺總是很輕松的,云清開玩笑道:“那下次還是我買單吧,讓你多挨一次阿姨的罵。”
林遲笑道:“你可別,你是不知道我媽那脾氣,批評起人來從低音到高音,中間都不帶喘氣的。”
倆人相視一笑,毫無尷尬之感。
“吶,我的傘給你,你趕緊回公司吧。”
“不不不,實在不行我打個車就好。”就一把傘,總不能顧著自己讓對方淋雨。
“打車你也得到大門口去打啊,還有一段路呢。”林遲不容分手地將傘塞到了云清的手上:“別墨跡了,拿著吧,不是還趕時間嗎。”
說完就要往雨里沖,云清一把拉住了他:“一起到門口打車吧。”
林遲這才道:“剛剛我就有這個想法,就是怕你覺得我是不懷好意,沒好意思說。”
“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是是是。”林遲一直帶著陽光般的笑容:“不介意的話,往我身邊站一站,要不然這傘對你就起不到作用了。”
同在傘下,心境卻截然不同。
此時此刻,云清的心靜得如一潭安靜的池水,她有時候會想,她對沈穆的情感,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是那日他幫她解了孫予飛的糾纏?還是他以為她要自殺,突然出現在酒店房間門口的那一刻?
她對沈穆的喜歡,是不由自主的,也是不受控制的,更是不能言語的。
這種情感,叫她既喜又憂,喜的是,她喜歡的這個人,平日里都能見到,他的嚴肅,認真,他所呈現出來的不同的笑容,或是悲傷,失落,她都能親眼目睹,只要能看到他,那便是喜的。
憂的是,這種偷偷喜歡一個人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隨著時間的推移,她越來越想靠近他。甚至是觸摸他,當意識到自己有這種念頭的時候,便覺得十分可恥,擔心著會不會早晚有一天,被他發現。
他若發現,是會嘲笑他的不自量力?還是會笑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但她最怕的不是被笑話,而是他轉身離開,從此以后,連看也看不到了。
這種復雜的思緒日漸變得矛盾,因此多了些胡思亂想。
此時的胡思亂想來得不是時候,路邊的車子從身邊呼嘯而過,濺起了地上的雨水撲面而來,林遲眼疾手快的將云清護到了懷里,臟兮兮的泥水賤滿了他的一身。
云清實在過意不去,眼見著外套的價格應該不會便宜,忙用餐巾紙替他擦了擦,可怎麼也擦不掉,便有些急了:“這樣吧,你把衣服送到洗衣店去洗,洗衣費多少錢我來給。”
林遲表現得很不在乎:“我還不至于窮到要你來給洗衣費吧。”
他越這樣講,云清越覺得不好意思,還想堅持,林遲卻問她:“你剛剛走神了,在想什麼?”
她在想沈穆。
她能說嗎?
一輛熟悉的車在他們身邊停下,早已滾瓜爛熟的車牌號。
她所想的人,竟然真的出現了。
副駕駛的車窗搖下,沈穆沒有說話,只面無表情地望著她。
云清彎了彎腰:“沈總,你怎麼在這里?”
沈穆說:“順路。”
于是云清指著林遲又說道:“這是我朋友,能順便搭個車嗎?”雖然知道這個請求有些不妥,但要是丟下林遲一個人,應該更不妥。
顯得她太不講義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