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終于睡過去了。
云清將手從蘇悅歆的手里抽了出來,對著沈穆道:“沈總 ,要不然今天我也留下來吧,你要是困了就先睡會兒,我看著她。”
沈穆沒有回答,只在墻邊的椅子上坐下,斜靠在椅背上,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眼睛時,已是半夜,他并沒有睡著,只是在捋一些思緒,中途云清替他蓋了衣服在身上,他其實是知道的。
放眼趴在床邊睡著的人,沈穆將自己的外套蓋在了云清的身上。
床上躺著的人,臉色依然蒼白,睡得有些不安穩,皺緊的眉頭似乎是做著什麼不好的夢。如果是從前,她這個樣子,他一定會擁在懷里,十分耐心的哄上半天。
可現在,如果不是過去的那段舊情,他恐怕連這點的憐憫都不會有了。
云清醒來,沒看到沈穆,他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不放心的出門尋找,走廊的盡頭,排椅上坐著的,正是他。
“沈總。”
沈穆抬頭,看著來人,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醒了?”
“嗯。”在他身邊坐下:“是不是睡得不舒服?要不要先回去躺會兒,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我就在這邊看著,如果有事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不用。”凌晨的醫院安靜得異常,他怎麼能放心她一個人在這里:“一會兒我送你回去,明天正好休息,好好睡一覺。”
“沒事,又不是沒熬過夜,第二天照樣精神抖擻的上班。”為了讓對方相信,甚至主動扒了自己的家底兒:“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經常喝醉了半夜要去接,一折騰就是幾個小時,我都習慣了。”
“這不是個好習慣。”
“我知道,但今天也只是偶爾嘛。”
“我已經給他家人打了電話,明天上午,他們應該會到。”
“這樣啊,也好。”
“是不是覺得我太無情了?”他突然很想聽到她的答案。
“不會,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如果換做我,我可能做不到這樣。”自打從莫翌的嘴里聽說了事情的真相后,她便能理解他的不易。
“其實......她也沒錯。當初我們分開的時候,并沒有限制對方的私生活,我一直以自己的行為去要求她,對他來說,或許是不公平的。”
“我們只說五年后如果再見,并沒有說以怎樣的情形相見,我不過活在自己的想法里,以為我所想的,她一定也是堅持的,其實,是我錯了。”
“沈總......”她該如何安慰一個陷入自責的男人?盡管他所謂的錯誤,并不是真的因他而起,可他看起來,是真的在自責。
“或許......我也早已沒有了初衷了......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云清真想抱一抱他,哪怕是純粹的安慰擁抱。
“冷嗎?”沈穆突然換了個話題。
“不冷。”
“過來。”
沈穆張開了手臂,云清詫異地看著他:“什麼?”
“我需要一個肩膀。”
慢慢地靠進了他的胸膛,清晰地聽到他心臟跳動的那一刻,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無法相信,剛剛還想實現的夢想,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實現了。
他竟然像個孩子一樣,要一個想依靠的肩膀。
可這姿勢,哪里像他想要的肩膀,完全是她貪戀他的胸膛,無恥地占著便宜啊。
就這樣,沈穆抱著云清很久都沒放手,能聽到彼此均勻的呼吸聲,還有他那強有力的心跳。
蘇悅歆的父母,當真第二天上午就趕到了醫院,云清見到他們的第一眼,便覺得應該不是個難纏的人,渾身上下充滿著書卷氣息。
還好跟她猜想得大差不差,蘇悅歆的父母在見到沈穆的時候,沒有半句的苛責,進到房間后很久才出來,出來后只提出了一個要求。
他們希望沈穆能答應了蘇悅歆的要求,這幾天陪在她的身邊。
云清不知道這要求到底算不算過分。在她還在思考的時候,沈穆果斷的拒絕了。
他斬釘截鐵地說:“不行。”
蘇家二老也沒料到沈穆會這麼說,便覺得他有些不近人情了,懇請了半天,沈穆也沒低頭,蘇悅歆的父親是個疼急了女兒的人,情急之下便推了沈穆一把。
云清也急了,扶住了沈穆,并擋在了他的身前:“有話好好說不行嗎!為什麼要動手啊!”
蘇悅歆的父親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對,可又心疼女兒,嗓門一下子高了起來:“我們好說歹說就是不聽,難道非要我們求你不成?你們好歹以前也好過,怎麼就這麼無情無義呢。”
“叔叔,你這話就說得不講道理了。”云清將沈穆護在身后:“第一,我們沈總從來就不是個無情無義的人,恰恰相反,他有情有義得很,不信你可以去問問你的女兒,問問她,到底做了什麼事,才會讓我們沈總如此;第二,你也說了,他們是以前好過。難道就因為多少年前的那段感情,就要現在對你們唯命是從?第三,沈總已經給足了你女兒顏面了,叫你們過來,是想讓你們留在她的身邊,好好的跟她聊聊,勸勸她,而不是讓你們來對他提要求的,你憑什麼要求我們沈總再為你們做什麼?”
“說得對!”匆匆趕來的柳卿思都想問云清鼓掌:“有什麼資格要求我們沈總做什麼!你應該去問問你的女兒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