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戰馬掙扎的幅度逐漸便小,很快便不動了,緊隨而后,眾人看到了讓他們永生難忘的一幕。
只見馬肚子中像是有一個尖銳的小刀,輕輕割開一個口子,戰馬是灰白色,這一幕便愈加清晰。
此刻眾人并未意識到,那道口子被割開之后,卻是一滴血都沒有流出來。
很快,幾個黑紅色的點從里邊爬出來,若非眾人早有心理準備,怕是根本不會知道那是什麼。
黑紅色的點越聚越多,很快匯成一片,像是黑色的汁液一般四處‘流淌’,看得浴血奮戰的將士們渾身汗毛直立。
他們目瞪口呆,他們甚至做好那些古怪的蟲子撲過來撕咬他們的準備。
這一幕并未發生,但是將士們也沒有因此而高興。
因為那些蟲子游走片刻之后,悄無聲息鉆入土中,戰馬的肚子像是泄了氣的氣球,迅速干癟下去。
那塊土地,像是被潑了墨汁,顏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深。
周圍的一切都靜下來,將士們站在原地一時反應不過來。
若是那蟲子撲過來撕咬,他們還知道反抗,還知道有所反應,而如今他們該作何反應,又該怎麼去抵擋這蟲子?
將領已經將此事稟報給蕭狼,蕭狼前來查看,看到的就是干癟的死馬。
“剛剛為何不來稟報!”蕭狼怒道。
將領跪地謝罪,他當真是看傻了眼,壓根忘了這碼事。
蕭狼讓他事后領罰,便速速離去。
回到主帳的時候,蕭狼還未稟報,便聽說馬云章累倒了。
當真是文弱書生,秦娘子一介女流尚且無事,他倒是先累倒了。
無用之人!
馬云章此事有恙,讓陸云景發起愁來。
當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蕭狼將戰馬的事情如實稟報,陸云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待蕭狼離開后,馬云章滿含歉意地說道:“小人不濟,偏生在這個時候倒下,不僅未能給城主解憂,反倒給城主添亂,小人該死!”
陸云景忙說道:“哪里的話,遠征之路艱難險阻,就是將士都有受不住的,更何況是馬先生,你且踏實休息,其余的是不必勞心。”
馬云章眼底盡是感激之色,“能得輔明君,是淺之三生有幸!”
馬云章,字淺之。
陸云景露出欣慰之色,隨即見他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讓他有話不妨直說。
馬云章掙扎著爬起半個身子,說道:“淺之有一言相勸城主,城主萬不可將希望寄托于女子身上,夫人才華絕倫不假,但到底受了女子狹隘之心限制,沒有長遠目光,就比如這次,若是肯多帶幾名軍醫,便不會只辛苦夫人一人。”
當初馬云章極力要求帶著軍醫的,但被秦月一票否決,她說只需她一人便可。
陸云景陷入沉思,似乎也認為眼下的局面,的確是這樣。
“三萬多人的隊伍,一萬多匹戰馬,全要仰仗夫人一人,夫人即便是華佗在世,怕也難以為繼,女子體弱,也扛不住如此折騰。”
他將‘全要仰仗夫人一人’幾個字說的重了一些。
自從來到華夏城他便發現,城主非常信任依賴一個女子,這成何體統。
女子只需要操持好后宅便可,何時有資格參與大事?
他正要借此機會提醒陸云景一番,若是讓一個女子掌控住他,甚至掌控大權,那華夏國岌岌可危。
見陸云景愈加沉默,一張俊臉都隱在陰影當中,顯得有些陰霾,顯然是將他的話聽進去了。
馬云章放下心來,疲憊涌上心頭,腦袋也昏沉沉的,最后陸云景何時離開他都不知道。
銹蟲涌入的那塊土地被圈禁起來,任何人不得靠近,并日夜派人看守,一旦有情況要立刻來報。
一直到深夜,已經有十幾匹戰馬因此而亡,有了第一次的經驗,為了不讓愛馬痛苦,將士們都會忍痛給它們一個痛快,而后集中到之前那片區域,統一進行看守。
等待是焦灼的,所有人都在盼著秦娘子快些出來。
只要秦娘子出來,就一定能夠解決眼下的問題,眾人對此深信不疑。
深夜時分,林中只剩下隱約的蟲鳴,秦月清瘦的身影出現在營帳外。
值守的將士一看到她眼睛都亮起來,連忙端著水過來。
秦月一口氣飲下,隨即叫來蕭狼,將五個瓷瓶交給他。
“這個瓷瓶中的藥液給戰馬用,同清水稀釋,十匹戰馬的飲水量滴入一滴即可,切不可多了,這一瓶足夠一萬匹戰馬一次用,每隔一個時辰用一瓶,一共是三瓶。”
將三個瓷瓶給了蕭狼,秦月手心里還有兩個瓷瓶,這次是給將士們用的,同樣是稀釋后讓將士們喝下,分兩次喝下。
“先前你們幾個吃過抗蟲藥,不需要再喝這個藥水了,好了我要去睡一會。”
秦月已經扛不住了。
而就在秦月抬腿要走的時候,一個將士來報。
“稟夫人,城主請您去給馬先生看病!”
蕭狼微微低頭,面色發沉。
那個馬云章,何德何能能夠讓秦娘子去看病!
說對陸云景沒有任何意見是不可能的,蕭狼只是從來不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