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著,腳下卻未停。
上了石階,兩個將士一同轉過身面對秦月,手握長槍往前一攔。
“夫人留步!”
秦月眉頭一皺,這二人面生的很,并非原先血狼營和飛鳥營的將士們。
“這是什麼意思?”秦月冷冷地問道。
一個將士微微仰頭,目不斜視地說道:“夫人見諒,城主有令,夫人不得出府!”
秦月身形微僵,隨即心中蔓延開不可言喻的怒火。
陸云景這是……將她軟禁了?!
對于秦月而言,限制她的人身自由,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他有什麼權利?
是的,他有權利!
在這華夏國,陸云景就有這個權利,他就是律法。
一種無力感瞬間走遍全身,任她再有本事又如何,別人一句話,她連反抗都做不到。
一會灰敗的情緒在秦月心中滋生,她呆站在原地半晌沒有動彈,一開始的火氣在這灰敗之下也被深埋。
“娘親~”囡囡仰頭看著她,從未見過她臉上如此寂寥的神情,她感到不知道所措。
囡囡不理解,向來敬愛娘親的父親,為何要軟禁娘親,娘親做錯了什麼?
秦月感受到囡囡小手的晃動,微微垂首,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唇邊擠出一抹笑容。
“娘親沒事,我們回去吧。”
說著,她便拉著囡囡往回走,并未同將士理論一句。
遠比以為會有一場糾纏的將士們,見此微微松了口氣。
雖然是城主的命令,但軟禁的是城主夫人,他們依然不敢得罪。
幸好城主夫人知道自己有錯,主動退避,想來城主的氣很快便可以消了,他們也好回去復命。
回到后院的秦月,便獨自進了書房,許久都為出來。
秀云站在門口急的團團轉,試探性幾次敲門,都被秦月喝止。
囡囡站在廊下,小臉凍得通紅,秀美雋甜的面龐上雖然還帶著稚嫩,但是一雙靈動的眼睛里卻充滿著堅定。
娘親自是不可能像那些普通女子般哭泣的,但是她也從未見過娘親將自己關起來,避不見人。
囡囡遭遇過家破人亡,好不容易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她只要想到會失去,就會心慌害怕。
“秀云娘娘,備車。”清脆的聲音輕輕從紅唇吐出,聲音不大卻很堅定。
秀云一怔,張口想要說什麼,見囡囡肅穆的神情,只得點點頭。
如今大少爺不在,二少爺三少爺也都在軍營,無依無靠的小姐居然也不哭不鬧,還能如此平靜,當真不愧是夫人教大的孩子。
秀云讓管事安排了馬車,雖然路程不遠,但她還是給小姐安排了幾個護衛。
被軟禁的只有秦月,故而囡囡很順利的出府了,她沒有直接去找陸云景,而是跑去軍營找大哥。
現在父親很器重大哥,若是大哥開口,說不定可以讓父親解除娘親的軟禁。
直奔軍營,找了一圈卻未能找到大哥,囡囡急的眼淚打轉,到底只是八歲的孩子,心智再如何成熟此刻也沒了主意。
正當囡囡六神無主的時候,她那天降的大哥終于出現了。
這一刻囡囡甚至想要不顧男女有別的禮數,撲到大哥懷里大哭一場。
“大哥,娘親、娘親她被爹爹軟禁了。”
聽到這話,大寶眉頭一皺,“別哭,告訴我怎麼回事。”
大寶的冷靜淡定感染到囡囡,囡囡逐漸平靜下來,便將這兩天發生的事情說了,尤其說了爹爹和娘親不愉快的事情。
大寶微微垂眸,他們以前缺衣少食,卻過得開開心心,如今不愁吃穿,反倒平添了許多煩惱。
最近營地中也有不少流言蜚語,基本都是關于差役將女人帶進營地的事情,他雖年少,卻已經懂得很多事情。
母親和父親之間,大概便是因為這些事,生出了誤會。
但愿只是誤會,而非嫌隙,否則……
以母親的性子,怕是不會再將父親放進心里。
“你先回去等我消息。”大寶說道。
有了主心骨,囡囡乖乖點頭答應。
這邊大寶去找陸云景,府衙當中,秦月已經從書房出來。
秀云見狀大喜,連忙問她是否渴了餓了,趕忙將一直溫熱著的糕點拿上來給她墊墊肚子。
多半日她米水未盡,哪能不餓,可秦月卻搖了搖頭,笑道:“讓你擔心了,我沒事。”
說罷,秦月身體微晃。
秀云連忙上前扶住她,“夫人,您怎麼了?”
秦月知道,自從上一次勞累過度,不僅免疫力下降,氣血虧損,連帶著身體機能都大不如從前,剛剛雖然只是低血糖,可她眼前全黑,意識都有些模糊了。
若非秀云扶住她,她怕是會一頭栽倒在青石地上。
躺在榻上稍作休息,秦月緩過來,硬撐著吃了點東西,才覺得胃暖了一些。
她倒不是因為陸云景而食不下咽……
嘆了口氣,盡管心里如此麻痹自己,可她知道,她終是上心了,才會這般。
強權帶來的壓迫,陸云景帶來的沖擊,秦月用了大半天的時間調整自己。
她暗罵自己沒出息,太軟弱,可人一旦動了情,又有多少能夠保持理智,能夠完全冷眼旁觀呢。
秦月深知這一點,才會將自己關在書房,好好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