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著實不能理解。
至少她做不到一邊和人笑嘻嘻侃大山的時候,一邊徒手擰斷雞脖子。
該如何讓這些女人情緒穩定地觀看實戰,這成了秦月的一個難題。
坐在廊下,看著半黃的樹葉隨風飄落,她悠悠嘆了口氣。
有些事情卡在了她想象不到的地方。
其實想一想,每一個新手護士都需要克服血肉和針的恐懼,放在她的時代,只需要時間問題,可她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她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打造出一支能夠進行戰后支援的醫療隊伍,她沒有辦法利用數月甚至幾年的時間去培養她們。
又嘆了口氣,她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
回頭看去,見是陸云景,難得白日能夠在府中看到他。
“今天不忙?”秦月問道。
陸云景說道:“忙,我回來,是有事想要問你。”
秦月直起倚靠的身子,“讓人來喚我,我過去便好了。”
陸云景目光專注地看著她,“這樣更好,只有我們兩個人。”
不知道為何,越是繁忙,他越是想念秦月,尤其是心力憔悴的時候,他便滿腦子都是秦月的身影。
大概也正是因為這個,他日以繼日才沒有垮下去。
今日稍作空閑,正好有事想問秦月,他便借機回來了。
只是看她一眼,心中都好似注入一股清涼,讓煩躁的心冷靜下來,心和眼都跟著明亮了。
陸云景繃緊的身體逐漸放松下來,臉上的線條都柔和起來。
若是讓秦石峰等人看到,怕是要委屈到流眼淚,要知道陸云景一身氣勢壓迫感十足,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饒是夏起淵這等莽漢,在他面前都大氣不敢喘。
秦月含笑看著他,“你要問我什麼?”
陸云景并未回答,而是反問道:“你剛剛因何嘆氣?”
秦月在做什麼他很清楚,蕭狼的作用便是如此。
并非是在監視她,陸云景很清楚,這個女子外柔內剛,若是遇到麻煩或者困難,輕易不會同他開口。
他不想讓她過度傷神勞心。
他知道過度傷神勞心在女子年長的時候會有多大的影響。
果不其然她遇到了問題,若非正好撞見,怕是她也不會同自己說。
秦月倒是沒有瞞著,將事情說了,問道:“有什麼好的辦法能夠讓她們在短時間內適應呢?”
陸云景沉默片刻,說道:“其實我年幼的時候也見不得血腥。”
秦月大感意外,要知道陸云景可是戰神啊,這不是眾軍擁護才有的稱號,而是他有這個戰力和戰功!
這麼多國都,能夠達到戰神戰力的人兩只手都數得過來,更何況還要加上戰功。
有多少人因為沒有出色的戰功止步在戰神位之前。
而戰功,秦月清楚的很,是踏著尸山血海換來的!
所以陸云景說小時候見不得血腥,她很詫異,她以為像陸云景這樣的人,天生就是厲害角色。
“那你……”秦月遲疑地看著他。
陸云景清俊的面容露出一抹笑容,秦月忽然覺得陽光有些刺眼,轉開頭去。
“既然我提了,便沒什麼不能說的,我幼年見血便吐,讓父皇一度認為我不是一塊練武的材料。”
這個世界崇尚武力,重武輕文,若是無法練武,他連繼承大統的資格都沒有。
而事實上,他也的確因此失去繼承大統的資格。
“那你是怎麼改變的呢?用了多久?”秦月十分好奇。
陸云景薄唇含笑,黑眸帶著幾分異彩。
“我被師父扔進戰后戰場。”
“……”
秦月見他說這話的時候依然帶笑,且沒有任何負面情緒,知道這件事的確是改變了他的一生,至少是他的一個轉折點。
“扔了三次。”陸云景輕笑一聲,低醇的聲音如同上好的美酒,聽之沉醉,“第一次我吐到不省人事,大病一場。第二次癥狀就緩解了,但是我哭的驚天動地,接連半月噩夢連連,到了第三次……”
他毫不避諱地說著曾經的糗事,看到秦月仰著一張小臉,睜著一雙黑黝黝的眼睛,聽得認真又仔細,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她那挺翹的鼻子。
“第三次我便沒事了。”
秦月連忙坐好,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這陸云景,怎麼越來越不老實了,居然開始對她動手動腳!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隨即注意力再一次被拉回他的話上。
“第三次就好了?”
是不是過渡的有些太快了,按照陸云景的狀況,至少要經歷五六次這樣的情況才有可能……
等一下,她似乎被陸云景帶著走了,正常人遇到這種事情,難道不是崩潰或者留下嚴重的心理陰影?
“不要小看人的自我成長,當身處一個讓他不得不成長的環境時,要麼長大,要麼死亡。”
父皇可并不只有他一個皇子,眼紅那個位置的人多得是,哪怕他當時已經沒有了競爭資格,但是他依然會成為權力的犧牲品。
畢竟他一母同胞的兄長也極具競爭力,用他打壓兄長再合適不過。
他不想死,他便沒有退路。
盡管陸云景說的風輕云淡,秦月卻可以想象到皇位競爭的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