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辰有些不敢相信疼愛表妹的祖父就這樣妥協了,他眸光在老王爺身上轉了轉,總覺得這不像是祖父的性格,試探著道,“那讓子盛把表妹送來王府,有郭老和程大夫一起調理更方便些……”
“辰兒。”老王爺面色凝重地打斷他的話,“這不是解決辦法,在你沒做好決定前,不要給你表妹希望,給了希望再失望,比從來就沒有過希望更難熬,在這件事上,祖父很無力,祖父希望你們都好,但祖父舍不得委屈你們任何一個,不要沖動行事,行了,你去前院看看程大夫有沒有回來。”
老王爺的話讓蕭墨辰慢慢冷靜下來,之前突然聽說表妹病倒了,被朱子盛的焦慮情緒感染,再加上想到昨日的事情,對她今日的發病多少有些影響,一時自責讓他亂了思緒。
冷靜下來的他也察覺出了祖父的反常,以祖父護崽的性子,當年朱顥去世,姑母一心要與王府保持距離,祖父帶著郭老翻墻入朱府都要給表妹醫治,如今絕對不會在明知越國公府有圖謀,還看著朱家同意表妹嫁進越國公府,更不會在知道表妹病重時還這般坐得住,他眸光凝在老王爺臉上,有疲色但沒傷心。
他記得昨日表妹說自己身體調理得差不多,甚至都能嫁人生子了,今日卻在去了朱府就病成那般,“祖父,表妹的病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隱隱有些期盼,表妹這病是祖父的手筆,無論有沒有男女之情,她都是自己的親人。
孫子終于反應過來,老王爺也不會再瞞他,只是,“辰兒,關心則亂,你反應的時間過長了。”
以蕭墨辰的聰慧,又在戰場歷練出來的敏感,早該想到曼兒的發病和自己態度的不尋常,“辰兒,好好想明白自己的內心,曼兒是個好的,她雖不及筱錦那般有本事,有格局,卻是個善良顧家的孩子,如若你們彼此有意,祖父會很高興的,可祖父不希望你只是為了幫她而娶她,更不希望她為了留在蕭家而嫁你,一輩子很長,我們身居高位本就注定孤獨,若枕邊人都不是能交心的人,日子未免難熬。
蕭家祖訓,蕭家男子不納妾,但在擇偶上會給予相對的自由,你太祖父與太祖母,我與你祖母,便是你父王與你母妃都是先有情而后成婚,這是蕭家男子的幸運,也是這樣的基礎才讓蕭家的團結從未被打破,祖父希望你亦如是。
曼兒說,對你有意并不難,她便是明白了這一點,你也好好看清楚自己的內心,曼兒是不是你要的那個人,若你看清楚了,她不是那個人,你便去看看其他人,朝中局勢走到現在的地步,你的婚事怕是拖不得了。”
……
另一邊,越國公臉色沉郁地聽著兒子的回話,“父親,兒子啟用了安插在朱府的人,她從朱曼凝貼身丫鬟那里得知,朱曼凝娘胎里帶來的病癥一直未好,先前是關在朱府后宅憂思成疾,后去了贛北府散心,心情好轉身子也看著好些了,葉筱錦出事后她一傷心,身子又恢復了老樣子。”
“太醫怎麼說?”
想到兩位太醫皆是搖頭,言語中惋惜自己的兒子要娶個病秧子,徐二老爺緊繃著一張臉,“兩位太醫得出的結果都一樣,不是長久的命。”
越國公威嚴的臉上泛出一抹冷厲,“好個蕭戰,為了避開我越國公府,可真是煞費苦心,做的一出好戲。”
越國公徐二老爺不解,“父親的意思是此事與老鎮南王有關?”
越國公冷笑,“你忘了,去年蕭戰也是這般病重不治,可你看他如今依舊活得好好的,甚至上元節還進宮赴宴了,同樣的戲碼多做幾次就讓人不得不懷疑了,這朱曼凝病得太巧了。”
“父親的意思是那朱曼凝并沒有病,鎮南王府并不愿意與我越國公府結親才讓她病的,既是沒病,那過幾日便讓媒人上門,朱家的愿意嫁孫女,他蕭家的手還能伸到朱家的家事上不成。”
越國公緩緩搖頭,“無論她真病假病,連太醫都診斷不出來,在大家看來就是真病,明知她有病還強娶進門,外人會如何看我越國公府?讓你媳婦跟那媒婆說一聲,此事便罷了。”
徐老二爺慍怒,“父親,鎮南王府未免欺人太甚,我們就這樣了?”
“一個注定要死的人,不這樣還能那樣?老夫本欲與鎮南王府交好,無奈他們不識趣,老夫也只能先禮后兵了。”越國公冷笑,他大概能猜到老鎮南王的目的,想要朱曼凝病重,絕了他越國公府的心思后,再找個機會對外宣稱朱曼凝病愈,以后再另覓婚配。
可惜,戲耍了他越國公府,還想病愈,下輩子都無可能。
“父親的意思是?”徐二老爺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越國公表情淡淡,看了兒子一眼。
徐二老爺便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父親不會讓那朱曼凝活著,只是,“父親,那樣的話鎮南王府就徹底站到了越國公府的對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