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將天機泄露給我時,他做好了接受懲罰的準備,可他沒想到天譴之禍會降落在我身上,那年我命懸一線,皇上來求藥,師父再次違背天道救我一命,后來,我與皇上無緣,與小曄母子分離,師父壽數折損,都是懲罰,師父不忍我孤苦一生,開始收留無家可歸的孩子,替我行善積攢功德消弭懲罰,這也是三師兄不肯道破莊琴之事的原因。”
“那師父的懲罰現在是什麼情況?”葉筱錦不知道師祖收留孩子對師父的幫助有多大,但據她觀察,如今逍遙閣的人不少。
趙韻搖頭,想起這是夜里葉筱錦可能看不到,便道,“我沒問過師父,這些還是我磨著三師兄告訴我的,能和小曄母子相認,能的孩子們叫我一生祖母我已知足了,這是我從前想都不敢想的,不能奢求再多。”
葉筱錦的心像被扯了一下,師父沒打算和皇上再有牽扯,可她對皇上的感情分明還在,剛剛回來時紅腫的眼睛便是證明,葉筱錦對皇上沒什麼好感,她不是非要盼著師父與皇上得個好結果,她只是心疼師父愛得深卻不能相伴相守。
但趙韻既是師父,又是婆母,葉筱錦身為徒弟加兒媳不好對她的感情之事過多發表自己的看法。
師徒倆沒再說話,只是這一晚葉筱錦睡得并不好,她夢見被人追殺,有人將她護著懷里躲避那些砍過來的刀劍,她從抱著她的那人肩頭往后看,是一把明晃晃的大刀砍向她,她在夢中掙扎想要醒來,卻又落入一片黑暗,黑暗里是一個女子壓抑痛苦的嗚咽聲。
早上醒來時,她回想起昨晚的夢境,第一時間看向師父,見她神色如常,在逗探探玩,眼睛沒有哭過的痕跡。
不是師父,葉筱錦斂眸,是她睡傻了,師父怎麼會是那種半夜偷哭的人,何況她和探探還在旁邊睡著,那夢里的哭聲到底是誰呢?
是娘嗎?那般壓抑那般痛苦。
“怎麼了?昨晚沒睡好?”趙韻見她醒來發愣,問道。
葉筱錦回神,掌心互搓,焐了焐眼睛,含糊道,“許是換了環境,一時沒適應。”
趙韻開始給探探穿衣服,看了她一眼,“你再瞇會,我們晚些去你二師伯那邊。”皇上的毒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解的,不會誤事。
“沒事。”葉筱錦搖了搖頭,再睡也睡不著,且昨日來就該去拜見師伯的,今日再晚去就實在不像話了,幫著師父給孩子穿好衣服,自己也穿衣起床了。
有小童送了早飯到院子里,三人用過早飯,葉筱錦又在空間挑了兩本醫書帶著去了無情的院子。
“筱錦見過二師伯。”見到人,葉筱錦上前行禮。
無情人如其名,五官周正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葉筱錦行禮時他也只是淡淡嗯了一聲,而后朝她拋過來一個瓶子,“見面禮。”
葉筱錦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二師伯能派小樹小溪跟著無風去京城護著團圓,又給她準備見面禮,便是認了她這個師侄,只是可能是性格清冷而已。
她笑著接過瓶子,“謝謝二師伯。”
無情轉眸看向葉筱錦,見她年輕的臉上笑顏如花,沒有一絲因為自己的冷淡而出現的膽怯或者不悅,心下熨帖,嘴上淡淡道,“不必。”
葉筱錦將兩本醫書奉上,無情沒表情的臉在翻開書后挑了挑眉,“有心了。”便繼續翻葉筱錦給送的醫書,不再說話。
趙韻知道自己的二師兄面冷心熱,但是閣里許多孩子都因著他這冷臉被嚇得不敢與她親近,她擔心葉筱錦也怵這個二師伯,便替她開口道,“二師兄,給他解毒后暫時不要讓他醒來,等筱錦帶他回了京城再醒。”
“沒打算讓他在閣里醒。”無情從書上挪開視線,抬眸睨了趙韻一眼,“讓他在我眼皮子底下醒著與你說話,師兄怕自己會忍不住徹底毒死他。”
“二師兄。”趙韻嗔了無情一眼,“給他解毒需要多久?”
“三日。”
葉筱錦想知道皇后給皇上下的是什麼毒,和她爹的有什麼區別,姚相和皇后手里竟然是哪里來的這些古怪的毒,她有些好奇。
無情依舊看著書,眼皮子都不抬,“你爹身上的毒叫魂歸地獄,人中毒后會陷在噩夢中循環往復,如身處地獄,他種的是沉睡散,中毒之后陷入沉睡,沉睡十五年沒解毒就會在夢中死去,兩種毒都需要每月服用解藥維持生命,皆都來此毒經。”
葉筱錦面色一寒,呢喃,“果真是毒經。”
無情聽得這話,抬眸看她,訝異道,“你知道毒經?”
葉筱錦點頭,二師伯知道爹爹和皇上所種之毒是毒經上的,而且他還會解,可見他是見過毒經的,甚至毒經就在他手里,可若毒經在二師伯手上,別人又是怎麼配制出毒經上的毒藥來的?
她不覺得那些毒是二師伯配制流傳出去的,雖然她與二師伯是第一次見,但師祖能為了師父收留那麼多孩子替師父行善積德,就不可能任由二師伯制毒害人,而且通過和無風他們的相處,逍遙閣在她意識里就是正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