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一領命而去,沒多久帶著程大夫過來。
“并無異樣。”程元青搖了搖頭,蹙緊了眉。
可這人的難受又不似作假,他再次切脈,連試幾次都如是,沉吟道,“老夫還是未查出有何異樣。”
這邊秦無殤的隨從也得了信趕過來,見此,大驚,“公子,公子,你怎麼了,你別嚇大牛,公子……”
“他平日可有心痛的毛病?”程元青問道。
大牛搖頭,想起什麼又點頭,“公子身體一向很好,最近晚上睡不好,我聽公子說過心口不舒服。”
還煩躁得很,對他都發了幾次脾氣。
“大夫,您救救我家公子。”大牛跟著秦無殤來葉家蹭過幾次飯,認識程元青,忙求救道,將懷里的一把子銀票全掏了出來放在程元青面前,“這是診金,大夫您救救我家公子。”
程元青見人已經痛得發抖,斟酌著道,“我先給他施套針法,你扶他坐好。”
“不必。”秦無殤無力開口,大牛離他最近,聽得清楚,幫著傳聲道,“公子說不必。”
又側耳聽了下,接著道,“公子說,嚇著你很抱歉,他只是好奇,沒想傷人。”
他不知道公子這話是對誰說的,復述完,手伸過秦無殤的膝彎將人抱起就往外走,動作很是嫻熟,秦無殤似是也很習慣他這樣的抱著,蜷縮在他懷里,如同一只受傷的幼獸,可憐又無助的樣子。
葉筱錦眸色晦暗,她越發看不透秦無殤,蕭墨曄說他是西夏七皇子,他剛剛也承認來看表妹,可在此之前他明顯地刻意接近她,卻不表明身份,圖的究竟是什麼?
他又是怎麼知道她的身份的?
是西夏國主告訴他的還是娘說的?
若是娘說的,那娘現在在哪里?
他突然出現在房中時臉上滿是戲謔,玩世不恭,可為何后來她發怒后,他又那副痛苦甚至稱得上絕望的神情。
冷靜后想想,他似乎確實只是好奇想看看孩子,是自己初為人母和皇后的那場刺殺導致的應急反應,以為他是來傷害孩子的,反應過于激烈了。
想了想,葉筱錦對芙蓉道,“芙蓉,你去灶房拿些飯菜送過去,順便看看秦無殤怎麼樣了。”
今天除夕,有了那個插曲,秦無殤是不會再過來的。
無論是感謝他先前贈藥,還是有許多疑惑需要秦無殤解,都需要讓芙蓉走這一趟。
蕭墨曄凝眸看她,“你想從他哪里得知岳母的下落?”
“總得試試,我第一次見他時,察覺他身上有很危險的氣息,但后來他找上門來與我做生意,他斂了氣息,甚至有些不著調,像換了個人似的,我猜不透他找上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蕭墨曄將她剛剛因為激動而散亂的頭發,輕輕攏到腦后,徐徐說著自己知道的,“他并非西夏皇宮出生的皇子,而是十幾歲時才認回去的,常年在各國行走做生意,傳聞他與西夏國主的關系并不是很好。
那次我本是根據得到的情報試探他是不是西夏七皇子,沒想到他沒有否認的意思,反而說出是你表哥的話來,我也想過他是如何得知你與西夏公主的關系的。”
“阿墨,會不會是我娘讓他來找我的?”
蕭墨曄想說可能性不大,若是她娘讓秦無殤來找人,他不會一直不表明身份周旋在她身邊。
根據他了解的情況,秦無殤一直在調查錦兒,調查的不是她的身世,而是性格喜好,他對錦兒這個人更好奇。
見葉筱錦眼里露出的期盼,蕭墨曄改了話頭,“興許是,你先好好養身體,找機會我替你去問問。”
那邊,芙蓉提了兩個食盒敲響了隔壁宅子的大門,來開門的是大牛。
芙蓉得了葉筱錦的命令,要看看秦無殤的情況怎麼樣了,故而也沒把食盒給大牛,而是一路跟著他到了秦無殤的院子。
偌大的宅院只有主仆兩人,在除夕這樣的日子顯得十分冷清。
秦無殤躺在抄手游廊的欄桿上,閉目雙手下垂于欄桿兩側,加上那慘白的臉色,乍一眼會以為是個死人。
大牛快步走過去,語重心長道,“公子,怎麼又出來了,回屋里睡,外面冷啊。”
秦無殤不動,大牛又要動手抱人,他這才有了反應,睜開眼看見芙蓉,面無表情的打量她,直到看到她手上提著的食盒,視線便定在了食盒上。
芙蓉這才將食盒交給大牛,對秦無殤道,“姐姐讓我來看看秦公子如何了,順道送些飯菜來。”
“她怎麼樣?”秦無殤語聲如常,只是聽著依舊有些虛弱。
他沒想到葉筱錦還會給他送飯菜,她剛剛那副樣子可是要殺了他般。
想到剛剛葉筱錦的表情,串聯夢中的情景,他的心口又是一痛。
芙蓉見他蹙眉,“姐姐無事,秦公子可還好?”
秦無殤蒼白一笑,“死不了,替我謝謝她。”
芙蓉點了點頭,微微傾身,“那秦公子好好養著,飯菜送到,你慢用,我先回去了。”
“你為何叫她姐姐?”秦無殤擰眉。
他夢里并沒有這個人。
芙蓉笑,“因為她是姐姐。”
秦無殤沒有再說話,背靠廊柱,眼神虛落在不遠處的假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