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曄輕聲交代后,便出了屋子。
可傳旨公公并沒有給蕭墨曄回后院的機會,宣了旨便等在那將人直接領進了宮。
他早已得了命令,只要蕭墨曄出來接旨便直接領人進宮,皇后想看的便是這府里的是不是真的世子。
因著三公主下藥一事蕭墨曄一直在府里養傷,許久不曾進宮,再重的傷養了這麼久也該好了。
蕭墨曄看那太監寸步不讓的架勢也知這是為何,給了大吉一個眼神,帶著大利跟著傳旨公公往宮里去。
肖焱替著他在府里養傷時,郭老已經讓御醫把出蕭世子漸漸好轉的脈象,既然他現在回了京城這傷也該好了。
大吉得了蕭墨曄的暗示,來墨竹院告知了葉筱錦世子已經跟著太監進宮的消息。
有了先前師父的提醒,皇后的用意不難猜,葉筱錦收拾好醫書,起身對大吉道,“帶我去見月娘。”
跟著大吉七彎八拐的到了地方,大吉守在門外,她一人進了屋。
“筱錦?”月娘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人。
“嗯。”葉筱錦想摸摸她,滿身纏裹著紗布讓她無從下手,“姚丞相不是你父親嗎?為何你回姚家還能傷成這樣?”
問完她就覺得自己問了個蠢問題,姚家能勒死她一次,就能再傷她第二次。
月娘聽了這話,眼睛又瞪圓了些,她渾身上下能動的也就眼睛和嘴巴了,“你……知道了?”。
“嗯,知道了,小月姐姐。”
這聲小月姐姐讓月娘渾身一顫,眼淚奔涌而出,“你都想起來了?”
葉筱錦用帕子替她輕輕擦著淚,咬了咬內唇才讓自己語氣平穩,“別哭,眼淚流進傷口更疼,是誰傷你如此?”
月娘搖頭。
“那我爹在哪?”
想起自己一無所獲,還弄得這副樣子,以后是什麼都做不了了,月娘扯起一抹苦笑,“筱寶還是這麼聰明,你爹在回香樓的地下冰庫,我去姚府前叮囑了清雀若我此次不能完好從姚府出來就讓她把你爹送到你身邊,我不知道現下是什麼情況,她有沒有把人送走。”
“你等我一下。”說罷,葉筱錦就起身出了屋。
屋外肖銘和大吉都在廊下候著,月娘聲音虛弱耐不住兩人耳力好,見葉筱錦過來不待她開口,肖銘道,“屬下現在就帶人去回香樓。”
葉筱錦從袖中拿出先前月娘給的那枚令牌遞給他,“勞煩了。”
不必多說,肖銘也知道世子妃這時給他的令牌是何作用,雙手接過,低頭拱手轉身而去。
葉筱錦吐出一口氣又返回屋中,月娘睜著眼睛望向門外,似是在等她。
她在床前坐下,輕聲細語道,“可是要睡會兒?”
月娘搖頭,扯唇,“沒想還能再見到你,我再看看你。”
她知道自己傷得有多重,鬼老的話她記得,若是筋脈受損勢必會半身殘廢,他那個父親也是知道這個的,還是命人挫傷了她的筋骨毀了她功夫。
這樣的自己活著已成拖累。
葉筱錦衣袖下的手一緊,唇角卻綻放一抹笑容,溫聲道,“以后的日子很長,你慢慢看,只是傷你的人是誰,你真的不告訴我嗎?我若去查的話可能會費些功夫甚至會受點傷,可總是能查到的。
小月姐姐,我從前說過的,我會護著你,不讓傷你的人再傷害你,你也忘了嗎?”
這是她夢里那個小小的自己,趴在月娘的背上說的話,她夢過就再也忘不掉。
月娘看著這個倔強的孩子,一如小時候一般,認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她不愿她為她涉險。
可她更清楚,自己不說她是真的會去查,終是開了口,“古有哪吒削骨還父,削肉還母,月姨效仿了一回,想換他一點同情心把我要的東西給我……”
“你要的東西是維持我爹生命體征的藥嗎?”
月娘微怔片刻后緩緩點頭。
這孩子知道得很多。
葉筱錦鼻子發酸,苦笑,“那藥我已經拿到了,解藥我也請人在研制了。”
她若早些猜到爹爹在月娘手中,或是早猜到月娘去姚府是以這樣的代價去給爹爹拿藥,她或許就能早些來京城阻止這一切……
葉筱錦神情隱忍克制,可月娘與她朝夕相處一年多,還是看出了她的自責,月娘拼著力氣讓自己聲音大一些堅定一些,她道,“月姨不悔。”
她不悔,不悔走這一趟的。
“所以傷你的人是姚丞相?還是整個姚家人?”
月娘閉了眼,過了幾個呼吸才再睜開,她知再無隱瞞的必要,“姚相命人廢了我功夫,我不甘心無功而返,那時能想到的法子便是自殘以喚回他曾經的那點父女之情把藥給我,終究是我妄想了。
他們連看都不曾再看我一眼命人將我丟入地牢,我的幾個弟妹覺得我這張臉還存在于世間便是丟了姚家的臉,也是損了他們的名聲,他們毀了我這張皮囊叫我再也無顏出現于人前……”
“你的臉你的功夫我都會想法子恢復,你答應我再也不準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葉筱錦打斷了她的話,月娘眼里的灰敗太明顯,她沒有生的欲望,她存了死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