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大概快凌晨的時候,徐菓回來了。
他領帶歪歪扭扭掛在胸前,額前有些發絲滑落,眼神迷離,面色潮紅,全身酒氣,看上去像個玩世不恭的浪蕩子。
他去找人了。
他不喜歡做這樣的事的。
程亦可心疼,內疚,難受。
她扶著他靠在沙發上,然后去倒水。
徐菓仰頭喝水,喉結上下迅速滾動,應該是渴極了。程亦可又倒了一杯,他也盡數喝下。
看他還是眉頭緊鎖,程亦可上前幫他脫外套,解領帶。
徐菓突然抓住她為他解領帶的手。
程亦可心下茫然,抬頭對上他的眼眸。
他眼眸細長,懶散的眼皮抬了抬,像只貓。
“別碰,酒氣太重了。”徐菓扯了扯嘴角,“我自己來。”
程亦可快瘋了。
他這時候,還能想這些。
她一邊解他領帶,一邊問他:“你吃藥了嗎?喝這麼多酒還能吃藥嗎?你這幾天睡覺了嗎?”
最后,她心疼的聲音越來越小:“是不是很難受?”
“吃了。可以吃。在飛機上睡了。”徐菓就像沒醉一樣,一個一個問題,有條理的回答她,最后也沒再掙扎,讓她給自己脫外套,語氣帶著哄意,“你難受,我才難受。你好,我就好。”
“土!”
徐菓笑了笑:“年紀大了嘛,是挺土的,你別嫌棄。”
程亦可也沒再說什麼,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只能在對方面前強裝輕松,盡管,兩人都心知肚明。
徐菓洗了澡,抱著程亦可躺在床上,兩人有默契的閉著眼睛,沒有談論那些砸人心的話題。
不知過了多久,程亦可還是沒睡著。
她挪了挪身子。
“怎麼還不睡?”徐菓的聲音冷不丁出來。
“你不也沒睡嗎?”
徐菓扯過她的身子,往自己的懷里更近一點:“我有時差。”
程亦可覺得大佬的借口挺好,而她,似乎就是單純的失眠了。
徐菓輕聲道:“你想問什麼就問。”
程亦可瞬間睜開明亮的眼睛。
徐菓補了一句:“不問你整晚怕是都睡不著了。”
程亦可舔了舔唇,問出她最想問的事:“知道是誰嗎?”
徐菓蹭了蹭她脖子,聞著那熟悉的草莓味兒:“不知道。”
程亦可:“。。。。。。”
“那人逃不掉的。”徐菓語氣很淡定,“在工作時間進入研C大辦公室,安裝木馬盜取資料,排查起來不難。”
程亦可提醒:“可是攝像頭壞了。”
徐菓:“他不可能是突來的想法,這件事影響重大,沒有嚴密的計劃誰敢?當時攝像頭壞了有什麼用?他要搞到你的電腦密碼,要讓自己出入研C不引人注意,在此之前他不得經常去研C嗎?從前一個月的監控開始排查,一個月不行就兩個月,兩個月不行就三個月,早晚能揪出來。”
程亦可覺得大佬說的很對,但是這樣排查需要的是時間。她撇了撇嘴巴:“可是沒有人相信我。”
“傻瓜。”徐菓笑了笑,“是沒人相信是你做的。”
程亦可翻過身子面對他,滿臉疑問。
“第一,這事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徐菓面色冷靜,“第二,證據針對性太強了,反而引人懷疑。”
沒聽見程亦可說話,徐菓睜開眼睛,小姑娘圓溜溜的眼睛滿是委屈和疑問。
他嘆了口氣:“對一家大型企業來說,出了這種事,找出真正的幕后之人并不是第一重要的,他們考慮的是怎樣把對公司的風險減到最低。
所以有證據指向你,你就是他們選擇的承擔風險的人。”
簡單地說,就是隨意扔出去的犧牲品。
他溫柔的摩挲她的臉頰:“可可,我沒想讓你了解職場的殘酷。可是你會長大的,與其讓你去切身體會領悟,不如讓我直接告訴你。”
程亦可眼皮顫了顫,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說,其實吳總他們也知道不是我,可是還是把我推了出去,就是怕甲方鬧起來后,想要有個承擔后果的人?”
徐菓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抱著她的手更緊了一些。
所以,他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公司擔心什麼,他就去解決什麼。沒有人會在乎一個B級職稱的H5的前程,甚至死活。可是那是程亦可,他的寶貝,是他的一切。
他在乎。
待他把這事善后,一定要揪出那個搞事之人。
“可可。”徐菓的唇炙熱,印在她額頭,“我昨晚回來,看見你,我生命中僅有的那絲陰影破了。”
“可可,這次,我沒有遲。”
程亦可感受著他的唇,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徐菓揉了揉她的頭發:“睡吧。”
直到程亦可呼吸均勻,他才睜開眼睛。
黑暗中,小姑娘的臉刻畫般的清晰。
你什麼都沒做,我卻因為愛你,戰勝了心底的陰影。
第86章 他走近,雨就停了
接下來的日子,程亦可除了去警察局配合問話了兩次,就再也沒人找過,徐菓反倒是每日都早出晚歸,她有種深陷那件事的當事人不是自己,而是大佬的錯覺。
除夕當天,徐菓一大早提了好些名貴的禮品出門,還叮囑程亦可不用等他,可能會回來很晚,還會喝酒。
程亦可還是備了點菜,萬一大佬提早回來了呢?
天色漸暗,她站在窗邊。
因為過年,樓下掛了很多彩燈和燈籠,紅紅火火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