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等到他人生中最引以為傲的兒子回去。
他孤零零的死在了病床上。
甚至,化為一團輕灰入土也沒等到自己。
徐菓睜開眼睛,頂層的燈光刺眼。
命運,再一次同他開了一樣的玩笑,把他覺得已經治愈的傷口無情剝開。
。。。。。。
那兩個警察又出去了。
「嘭」的一聲房門關閉,又只剩下程亦可一個人。不遠處的記錄儀上紅點有規律的跳動,讓她沒法放松心態。
程亦可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覺得屁股痛,腰痛,脖子痛。
心麻。
又過了一會兒。
房門打開,兩個警察再次走進來,他們坐在桌前,做著他們習以為常的工作。
程亦可抓了抓頭發,心態已經從最開始的害怕無助到現在的麻木不仁,她做好了準備再次回答那些她回答過無數遍的問題。
“程亦可,你可以走了。”
程亦可身體一怔,愣在那兒。
當她被女警帶出那間審問室,她才有了些反應。
警察局大廳,寧欣挺著有些大的肚子,一見程亦可出來就迎了上去。
在寧欣眼里,才23歲的程亦可就是個小孩兒。
她把程亦可凌亂的發絲撥到耳后,關心:“怎麼樣了?吃東西了嗎?餓不餓啊?”
程亦可終于感覺到了一絲暖意,她搖搖頭:“吃過了。”
接著吸吸鼻子:“寧老師,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
“沒有添麻煩。”寧欣把程亦可帶到一旁坐下,安慰,“別害怕,東帆待會兒送你回家。”
回家。。。。。。
程亦可終于沒忍住,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何東帆辦完了手續,然后開車送程亦可回家。
程亦可進警察局的時候剛天亮,現在天已經又黑了,她看著車窗外的燈火,沒有劫后余生的感覺,她知道,事情還沒有結束。
程亦可回到家,才發現何東帆提了好些東西,都是寧欣的生活用品。
還沒等程亦可說話,何東帆就開始把東西往外拿:“亦可,這幾天,你幫我照顧媳婦兒。”
程亦可自然知道,他們是擔心自己一個人。所以才讓寧老師住過來陪自己的。
上次去他家吃羊肉湯,他家可是有好幾個阿姨,怎麼也輪不上自己去照顧。
何東帆提醒:“我把我媳婦交給你了,你可得好好看著啊。”
程亦可咕囔:“其實我沒事,你們不用。。。。。。”
“不用什麼不用?”何東帆聲音有些大,“叫你做點事兒這麼難嗎?”
程亦可沒被嚇住,反而心中一陣暖意,她也是真的不想一個人。
幫寧老師在客房換上新的被套,何東帆才走。
程亦可泡了個熱水澡,然后躺上床。
手機已經充好電,她剛打開就是無數的消息提示音。
大多都是同事的關心詢問。
她打開所有聊天軟件,都沒有大佬的消息。
程亦可抹了抹眼角的淚花,上網查資料。
據警察局的人說,這涉嫌侵犯計算機系統安全,她百度了一下。果然有這個罪名,還有很多案件,量刑有多有少,還有判了十年之久的。
程亦可關上手機,勸自己不要想那麼多。
明明她已經很久沒有睡好覺了,可是卻毫無睡意。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程亦可怕寧欣有什麼事,急忙去開門:“寧老師,怎麼了?”
“亦可,我想和你說說話。”
程亦可愣了一下,點頭,跟著她坐到沙發上。
寧欣半臥在沙發上,程亦可一個小姑娘,硬裝堅強根本逃不過她的眼睛。
她扶著肚子開口勸道:“亦可,你別怕,我知道,你沒見過這些事,難免害怕。
但是你要相信自己,相信我們,我們都很擔心你,都站在你這邊。”
三十多個小時,所有人都在質疑程亦可。這是她第一次聽見認同、相信她的話。
程亦可覺得,她的面容在暖光下特別美,她的話像甘露一樣浸入心田,稍撫了她恐慌的內心。
“徐菓當年沒事,你也一定會沒事的。”
程亦可喃喃道:“徐菓?”
寧欣點頭:“你不知道這事兒嗎?”
程亦可搖了搖腦袋。
“大概是14年的時候,剛過完年我去西雅圖看東帆,當時他還在那兒留學。”寧欣說,“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是被陷害的,被警局扣了大半個月。”
寧欣拍了拍程亦可的手,繼續說:“他當時那事兒應該比你這嚴重很多,被保釋之后還得每天去警局簽到,還被停職了,不過幸好后來查清楚了。”
“比我這還嚴重嗎?”
寧欣:“我不太懂你們行業,不過東帆跟我說你這比徐菓當年好多了。”
程亦可不自覺捏緊懷里的抱枕。
2014年,年初。
那時候正好是她高三下學期最忙的時候,他們聊天也變少了。所以徐菓消失半個月對她來說很正常。
她從未感知到他當時的處境,偶爾和他閑聊也是傻乎乎的,和他聊一些幼稚的話題。
2014年。。。。。。
那時候他也才剛過24歲而已,初入職場,只身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被扣押了半個月。。。。。。
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程亦可沒法想象,她才進去了一天,就難受的要命,彷佛整個世界都不好了,那他那時候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
他身邊一個人也沒有。
寧欣沒發現程亦可的不對勁:“對了,你要是難受,就學徐菓寫寫小游戲,把精力發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