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一簪一珥,相伴一生。”他抬眼,很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澄寧,許嫁嗎?”
許澄寧不由兩頰生霞。
“這、這麼快嗎?”
“哪里快了?”秦弗道,“你可知我等了多少年。”
好像是不快哈。
她十四歲與他相識,現在她都快二十了。
許澄寧浮起略帶羞色的笑:“那……”
“弗殿下!你又拐帶我女兒!”
謝允伯怒氣沖沖地走進來,身后謝容鈺推著謝老國公,王氏和謝容銘則扶著王老翰林。
“寧兒!”
王氏瞬間有了哭腔,抓著許澄寧的手淚如雨下。
骨肉分離這麼多年,王氏幾乎每一天都在懊悔與自責,一看到女兒就繃不住了,泣不成聲。
許澄寧看她如此,既不冷漠,也不動容。本就是不熟悉的人,許澄寧無法被她幾滴眼淚喚起不存在的親情,看著自己的手,想抽出來卻不大好意思。
秦弗攔了王氏一把,道:“王夫人,澄寧身上有傷,仔細弄疼了她。”
王氏嚇得立刻縮手,上下打量著許澄寧。
“寧兒,你哪里傷了?娘……我不是故意的,有沒有弄疼你?”
許澄寧搖搖頭,沒有說話。
謝允伯草草對秦弗行了個禮,眉心能夾死一只蒼蠅。
“我女兒的婚事,得我作主,我覺得她還小,先在家多留兩年。”他說完,轉頭看向許澄寧,眉心的褶皺立刻舒散了,“寧兒啊,乖女兒,先跟爹爹回家,待兩年再嫁人好不好啊?”
“啊?”
許澄寧掃眼看過去,看到滿臉期盼的王氏、目不轉睛的謝容銘、還有抿著嘴看不出情緒的謝老國公,微微皺了皺鼻子。
都不熟啊,怎麼跟他們待一個屋檐下?
她下意識看向了秦弗。
秦弗低頭溫柔地看她:“還是先嫁我,往后我陪你一起回娘家。”
“不行!”謝允伯看著秦弗,滿臉都是奪女之恨,“爹爹打聽過了,女子嫁人之后,十有八九都是會后悔的,你先緩兩年,萬一真的后悔了,也省了和離是不是?”
謝老國公拿起杖子一杖打在謝允伯屁股上,罵道:“多大的人了,瞧你說的話像什麼樣子!”
他又向秦弗致歉:“殿下見諒,是老臣教子無方。”
“無妨。”秦弗道,“先進屋坐吧,老國公請。”
“老臣不敢,殿下先請。”
秦弗推讓了一下,終究還是讓兩個老人先進了屋。
但誰都明白,這不是為他們的官職爵位,也不是為他們的年事已高,而僅僅是因為,他們是許澄寧的長輩,所以秦弗愿意給這份體面。
許澄寧在秦弗身邊坐下。滿屋子有血脈牽連的陌生人,還有些不怎麼愉快的過往牽絆,所以向來伶牙俐齒、待人接物面面俱到的她現在倒是沉默起來了。
謝老國公在謝允伯和謝容鈺的攙扶下,勉力站起來,長長作揖。
“老臣,多謝殿下救命之恩!”
王老翰林和謝容銘也鄭重作揖。
“兩位老先生不必客氣,免禮吧。”
秦弗看著許澄寧,緩緩道:“孤救你們,一是為了不讓孤手下大將受寧王威脅,二來,也是為了澄寧。”
大家都齊刷刷看向許澄寧,許澄寧則看著秦弗,眼里帶著嗔怪。
她不想在這種場合引人注目啊!
秦弗借著袖子遮擋,暗暗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了捏。
“澄寧是心軟的人,知道寧王要挾之后便連夜飛鴿傳書給孤。而她自己,雖然對諸位都不熟,但為了減少傷亡,也愿意親自出面迷惑寧王。
“她是孤認定的世子妃,無論親疏遠近,孤也不愿她親人亡故,為她的身世更添一份慘烈,只望各位將來都能念澄寧這份情。”
謝允伯一開始沒太聽明白秦弗的意思,可細細一琢磨,秦弗完完全全是把自己當了許澄寧的自己人,把他們當成許澄寧的外人了啊!
從來只有女婿被勒令好好對待自個兒閨女的,這頭一個勒令娘家人對女兒好一點的女婿,居然叫他碰上了!
謝允伯簡直開了眼了!
“弗……”
謝老國公一眼把他瞪老實,然后道:“殿下良言,老臣記住了。”
秦弗的話,謝老國公聽明白了。
他在暗示他們,無論將來許澄寧成了什麼身份,無論謝家是不是成了外戚,他們不要顧忌與許澄寧來往過密是否會引起猜忌,他們要實實在在地對許澄寧好。
親人的疼愛,是無法在男女之情上去彌補的,秦弗給不了她的東西,也要為她爭取到。
壽王世子,有心了。
謝老國公心里透亮,轉頭看著許澄寧。
“你,愿意回謝家嗎?”
第485章 認親
他問得很鄭重,隱約帶著一絲期盼,跟謝允伯連哭帶求的那一套完全不一樣。
許澄寧張張口:“可以回去看看。”
好像拉緊的弦突然松開,所有人的表情松泛了。
王氏別過臉,帕子掩面,又哭又笑的。
謝允伯道:“爹,寧兒早被我勸好了,不是讓你們在家里準備著女兒家的物什嗎?寧兒回去要用的。”
王氏忙揩了揩臉,噙著淚笑起來:“準備了準備了,都是依著寧兒的尺寸模樣做的,一回去就能用。要不,我現在就去寫信,讓下人把東西都送回京城。”
“成,快去!”
他們喜氣洋洋,一會兒商量要國公府那個院落給許澄寧,一會兒說府里還有什麼壓箱底的好東西不知道會不會被北厥人給糟蹋沒了,樂樂陶陶的,熱鬧得好像過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