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句話,你要是有什麼想做的了,就跟姐姐說,要我幫你也好,要自己去拼搏也行,想要功成名就,還是碌碌無為,還是安安靜靜當個閑夫良父,都可以,只要你高興就好。”
“我……”
許燦星好半天才吐出一個字,許澄寧看見他雙手卷著書頁,嘴抿了又松,松了又抿,最后終于道:“我,我應該更想畫輿圖……吧。”
許燦星輿圖的確畫得有模有樣的,而且這種事恰適合他這種不甚愛說話的人來做。
許澄寧拍拍他的肩道:“好,我把畢生所學都教給你。你姐我畫的輿圖可是大魏第一,你跟我學,將來不是第一也是第二,占大便宜了噢!”
“嗯。”
兵馬再一次集結,許澄寧看秦弗披上戰甲,黑色的披風為他偉岸的背影更添一份肅殺。
他不一樣了,再不是好似天人不染纖塵、連頭上的每一根發絲都梳得光滑齊整,現在他是戰功赫赫的沙場名將,形容上短缺了打理,倒是自成一股風流隨性。
許澄寧抱臂倚門,由衷道:“你現在,糙俊糙俊的。”
“真的?”
“真的。”許澄寧笑瞇瞇點頭,“但是,這樣剛好,最好不要更糙了。”
秦弗淡笑,走過來摟了一摟。
“走了。”
“一定保重。”
“會的。”
鳴金出發,許澄寧站在城墻上目送大軍遠去,自己才回來,準備去看看謝容鈺。
謝容鈺身強體壯,那麼重的傷勢,他第二日就醒過來了,還不發熱不惡化,康復得很快。
許澄寧走到他房門外,冷不防聽見房里的說話聲:
“表哥,你傷這麼重,怎麼能舞劍呢?要不是我今天早早來了,你是不是還要跟從前一樣練上幾個時辰?瞧你,傷口又出血了。”
“嗯,我下次不了。”
“呸呸呸,哪來的下次,你還想受傷不成?表哥,你真是跟小時候一樣不知道疼的。”
“小時候?”
小時候?
許澄寧把耳朵貼到了門板上。
“對啊,小時候你來金陵玩,我的風箏斷了線,掉在了郊外的大香樟樹上,我不懂事,為個小風箏哭了,表哥你二話不說就爬上去幫我拿。十多丈高的樹,你說爬就爬,可把我給嚇壞了,就怕你掉下來。”
“你當時才六歲,還記得這件事?”
“我當然記得了,表哥別笑話我愛哭,我家里的哥哥都是文人,我從沒見過有人爬那麼高的樹,所以才會被嚇到,最后還得表哥你哄我半天,差點被表叔誤會欺負我了。”
哦嚯,還有這段緣分?
許澄寧趴著窗紗使勁往里瞅,看見謝容鈺在往胸口抹藥,韓清悅背對坐著不看他。
“哎呀,表哥,你后背也流血了!”韓清悅似乎糾結了一下,“我、我幫你擦吧。”
“不用,于禮不合……”
“沒關系,非常時期不窮講究,況且我們還是兄妹,這會兒也沒有別人……”
許澄寧聽得太入神,身子不由自主往前傾,吱呀——
窗子被她頂開了。
門里面,謝容鈺坐在床上,韓清悅拉開他的衣領往后伸。
門外面,許澄寧趴著窗,兩眼呆滯且無辜。
三雙眼睛目目相覷。
第472章 邀約
許澄寧頭一個反應過來,舉手攏在耳邊,脖子往外揚:“啊?什麼?我這就來!”
然后立馬跑得無影無蹤。
“寧兒!寧兒!”
韓清悅臉漲得通紅,聲音比蚊子還小:“寧兒好像……誤會了。”
謝容鈺把衣領掩上:“她不是多嘴之人,不會往外說的,你放心。”
韓清悅哪是怕許澄寧亂說,她明明是尷尬。
“我、我、我突然想起還有些話要跟寧兒說,先失陪了!”
韓清悅輕輕把金瘡藥放下,然后逃也似的跑回了她跟許澄寧住的院子。
許澄寧正坐在位子上,板著面孔一本正經無比嚴肅地看著一卷書。
韓清悅臉上紅霞未退,把她手里的書搶下來,噘嘴解釋道:“不是你看到的那個樣子,今早我本來要等你一起去看表哥的,但正好廚房里的雞湯好了,我就想趁熱送過去,所以我就去了,結果看見表哥在動劍,還給撇到傷口了,我就……”
許澄寧認真道:“我知道,我知道,這很正常,抹個傷藥而已,出門在外互相扶持幫助再正常不過。”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子,表哥傷口在后面,自己抹不到,我不想太矯情,所以才主動提出幫他搽藥。”
“我懂我懂,臨時雇來的奴仆雖好,哪里有你細心呢,所以你為他做這些也在情理之中。”
“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就是、我就是敬重表哥!”
許澄寧眼神古怪地盯著韓清悅。
她沒多想啊,她自己做過的事比韓清悅出格得多,哪里會對韓清悅這點小事胡思亂想?明明是韓清悅自己慌了神,把她掰正的話一直往歪了帶。
她故意往椅背上一靠,老氣橫秋地嘆氣:“我懂,你們倆也都到年紀了,容貌相當,性情也相投,還有小時候的情分,看著看著看對眼了是順其自然……”
“寧兒你討厭!”
許澄寧挨她推了一把,倒在榻上哈哈大笑。
韓清悅又羞又氣地撲過去:“我都不曾取笑過你,你怎麼反倒來取笑我?”
“沒有取笑,知好色則慕少艾,人之常情,我沒有……哎喲!”
韓清悅羞跑了,許澄寧無奈坐起來,恰云九進來,又遞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