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哥兒,你幫我個忙,把廢太子已病逝的消息昭告天下。今往后,我姓周,只姓周,你要是可憐我,就把這間書院給我,我在這里當一輩子教書先生。”
“至于宇兒,我可能會跟他相認,但絕不會告訴他我的真實身份,秘密會爛在我和宛晴的肚子里,他永遠不會威脅到你。”
秦弗有些沉默,半天才道:“伯父,周宇呢?如果以后他想走出去了,難道你要阻止?”
廢太子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著他:“弗哥兒,只要你能記得他不是廢太子秦恪的孩子,而是庶民周恪的孩子,他去哪兒都可以。”
“伯父別無所求,只要求一個庶民的身份,拜托了!”
他甚至要作揖下拜,秦弗連忙攔住他。
“侄兒依伯父的意思便是。”
許澄寧一行人要走的消息不知怎麼長腿跑了出去,一時間縣民蜂擁而來看望。
“許先生要走,還回不回來啊?”
自從知道許澄寧的身份后,大家便知道許澄寧不會在寶平縣長留了,可還是一個個眼巴巴地望著她。
幾年前,他們寶平縣窮困潦倒,吃了上頓愁下頓,許澄寧才來多久,他們現在都不愁吃穿了,只要肯干活,就能賺到錢,這都是許澄寧給寶平縣帶來的變化啊。
“諸位放心,以后還會回來的,請大家一定珍重。”
她又對自己的學生道:“先生不在,你們也要跟著周先生好好學啊。”
“許先生,我們一定好好學,將來考到京城去找你!”
學生們都信誓旦旦,唯有利秋秋莽莽撞撞地分開人群沖了過來,身上還背了個小包袱。
“許先生!能不能帶上我!我力氣大,武功好,也可以打仗!”
許澄寧驚道:“胡說什麼呢,你爹娘就你一個女兒,哪能讓你上戰場……你不會是偷跑出來的吧?”
“沒有沒有!”利秋秋把頭搖成了撥浪鼓,“許先生,你救了我,我要報答你一輩子,我娘說了,我這一身力氣和腱子肉,天生就是要跟男人搶飯吃的,所以她也同意我出來了!”
她湊到許澄寧耳邊,悄悄道:“其實真相是,我跟我娘說我出去混個名頭,將來給她拐個像世子殿下那樣俊的相公回來,她立馬就答應我了!”
許澄寧哈哈大笑。
利秋秋搖著她的手:“許先生,許姐姐~你就帶上我嘛!我一個打十,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啊!”
這麼厲害的小姑娘,以后再嫁人去伺候丈夫一家,或許就埋沒在山野一輩子了,的確挺可惜的。
許澄寧做主:“好,那你就跟我們一起走!”
利秋秋歡呼起來,立馬殷勤地把許澄寧、韓清悅和許彤星都抱上了馬車,自己則騎上重金買來的馬匹,和許燦星一人一邊,跟在馬車邊上。
馬車轱轆轆地走,身后是一隊隊的士兵,李少威帶著全城百姓一路相送,大家都哭了,追著馬車依依惜別。
“許先生走好,以后一定再來啊!”
“許先生保重身體,平平安安!”
一直送了十里路,直到軍隊的尾巴都瞧不見了,人群才慢慢散去。
而秦弗與謝容鈺所率大軍將要前往的東境,此時已經被連日來的一道道戰報打得暈頭轉向。
“端王戰敗,南逃到了蜀地!”
“荊州差點被薄元道攻破!被關家軍和娘子軍及時挽救!”
“關家軍和娘子軍聯手攻打遷州,久攻不下!”
“又有北厥人入關了!關家軍節節敗退,再失兩城,北厥大軍已往徐州去了!”
戰火在蔓延,民心惶惶,感覺在哪里和平都是暫時的。
“西戎人越過關口往東而來,連屠數城,在寶平縣被許澄寧智殺全軍,無一生還!”
許澄寧……
哪個許澄寧?
“同名同姓嗎?”
薄元道攻占京城以后,他們這些沒來得及跑掉的官員都被關在了翰林院集中看管,北厥人持刀霍霍守在門外,這個時候官員們也不分尊卑貴賤了,全部擠在一起交頭接耳。
“好像不是,據說就是那個許澄寧。”一個官員低聲道,“我聽說,她為了不讓百姓被屠殺,親自引著西戎人大軍,進了赫烈王的陵墓。那陵墓里有劇毒的毒煙,入墓者必死,整支西戎人大軍都死在了里面,許澄寧自己也身中劇毒,朝不保夕,現在都不知道還是不是活著。”
“你聽誰說的?”
“外面都在傳,老百姓們都在說呀!”
“老百姓愚者傳愚,說的話能當真?”
“赫烈王墓連史官都不一定知道,還能是老百姓編纂出來的?肯定是有這個事才會傳出來的啊!”
“可……可……可當初,你們不都說這許澄寧品行不端嗎?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這事像這麼惡劣的人能干出來的?”
這……
其實他們大多數都沒接觸過許澄寧,只知道她畫畫和書算一絕,至于做文章……外面都傳她是舞弊的,名聲都是靠壽王世子做出來的,還不守閨訓女德……
可說到底,這些惡名也都是他們聽來的而已,沒人在乎一個摻和了男人科舉的小女子的清白,所以惡名越傳越真。
大家都轉頭去看陶問清。
陶問清鎖著眉頭,神情很是嚴肅。
“當年我已澄清多遍,許澄寧本性良善,資質奇高,渝縣滅門案也是她一力破獲抓住的兇手,可無論是你們,還是天下人,就是不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