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底下的紛亂與反叛終于被徐州察覺了,寧王聽到線報的時候,簡直暴跳如雷。
“朕何時下過這樣的旨意?!這是污蔑!是誰?!竟敢污蔑朕!”
寧王都要氣瘋了。
他才剛登基啊,他還沒來得及大刀闊斧干一場,百姓就反了?
現在外面都說他以百姓為芻狗,哄抬米價,一上位就設了各種名目的苛捐雜稅,剝削民脂民膏來填自己的金庫,貪婪、殘暴、昏庸,不配為帝。
可他剛登基,什麼都還沒做啊!
“許澄寧!是不是許澄寧!是不是她干的?!”寧王怒發沖冠,氣到昏頭昏腦,五臟六腑都在顫抖,“她好大的膽子!竟敢造假圣旨,污蔑朕!朕要她死!朕一定要她死!”
他算是想起來了,把十萬兵馬搶走的也有許澄寧的份,沒準就是她主導的!只不過之前他們一直看她是小女子,沒有把她放在眼里,現在想想,他們都小看這個妮子了!
跟他作對的,根本不是什麼順王,是許澄寧!是許澄寧!
謝允安緊緊抿著嘴,臉色異常難看。
許澄寧多少跟他沾點關系,他就怕寧王遷怒到他。
謝允安定了定神,看寧王沒有冷靜下來的意思,便道:“微臣……微臣去澄清,說明圣旨是許澄寧假造的,令天下人共誅之。”
寧王把一方硯臺掃落在他腳邊,謝允安連忙跪下了。
“怎麼澄清?朕登基的時候剛昭告天下,傳國玉璽一直在朕手里,現在出了事,又說玉璽在許澄寧手里出現過,你信,百姓們信嗎?天下人信嗎?!”
本以為傳國玉璽是他掌握天下的制勝之寶,沒想到現在卻成了燙手山芋,在誰手里誰就是主張提稅的惡人!
現在他成惡人了!
要是大魏全在他手里,他完全可以將輿論扭轉,可端王和薄元道虎視眈眈,借著這股風大肆渲染他的謠傳,他的一世英名,全被毀了!
謝允安忍著膝蓋的發顫,心底也發虛。
其實,此事本可以擰轉的,他們大可說是榜文上的印乃偽造,是政敵污蔑寧王。
壞就壞在,廣德府府尹來上貢的時候,寧王不但笑納了,還給他升了官,這就讓人誤以為寧王是承認納貢一事的。
寧王不想納貢,會收下貢銀,還給廣德府府尹升官?
寧王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謝允安咬牙,不由暗恨許澄寧心狠手辣。
但他又不得不低頭道:“陛下,不管百姓們信不信,您都要拿出態度。這樣,微臣加派人手肅清謠言與亂黨,您則重新下一道御詔,大赦天下,減免賦稅,還有糧價,也該往下降一降……”
寧王知道他說的是對的,但此時這些話,更是往他滿腔怒火里澆上了一瓢火油。
他頭上頂了罵名重重,而謝允安的第一手應對,竟然是讓他退讓?
他退讓什麼?他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是他退讓?
是嫌他還不夠憋屈嗎?!
“你給朕閉嘴!”
“微臣該死!”
寧王雷霆震怒,謝允安伏在地上動也不敢動。
寧王世子也沒好臉色:“父皇,線報上說,許澄寧是打著秦弗的旗號,說秦弗沒死,馬上會從西陵回來,這是真是假?”
寧王眉心鎖成了一個結。
“怎麼可能回來呢?四面都是西陵人,他要怎麼回來……”
他口中喃喃,卻不敢承認,他就是怕了。
寧王世子感覺哪哪都不順,剛要說什麼,就看見謝瓊韞款步走了進來。
“兒媳聽見前院有動靜,便來看看。”她解釋了一下,看見謝允安誠惶誠恐趴在跪伏在地上,便問,“這是怎麼了?”
“你還有臉問!”
寧王世子把一封線報扔到她臉上。
“你自己睜大眼睛看看!”
謝瓊韞躲了一下,側臉還是被拍出了紅印。
她忍著怒氣,拆開線報看起來,看完后,錯愕得目瞪口呆。
“怎麼會……”
“都是你做的好事!”寧王世子指著她鼻子罵道,“當初本宮就說許澄寧有詐許澄寧有詐,你非說沒有,還勸父皇登基!這下好了!父皇中計了!你滿意了!”
謝瓊韞腦子嗡嗡響,霎時滿心滿腦的亂線,理不清楚,也沒有看見寧王世子怒極扇過來,猝不及防打在臉上。
因為侍女都留在門外,沒人相扶,謝瓊韞腳下無力沒有站穩,驚呼著被打偏到一邊,腹部撞上了一處桌角。
“韞兒!”
第426章 我輸得起
一股紅色的細流從她裙擺下汩汩流出,血腥味刺痛了每個人的鼻腔。
謝允安急得爬過去,把謝瓊韞扶住,此時云霜和雨露也跑進來了。
“太子妃!”
謝瓊韞痛苦得緊蹙眉頭,冷汗淋漓,手腳都在發抖,身下的鮮血更是越淌越多。
謝允安心痛如絞,裂目大喊:“叫大夫!快叫大夫!”
說完就抱著女兒往外跑。
大夫很快到來,但也無濟于事,收了把脈的手便搖搖頭。
“胎兒已經沒有了,太子妃節哀。”
說完又找補了一句:“幸而月份還小,太子妃平時身體比較康健。現在小產,對太子妃身體損傷不大,好生調養,往后還會再有的。”
寧王妃頓時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來人,把本宮庫房里的上好的人參血燕拿來,給太子妃補補。”
吩咐后,她又安慰謝瓊韞道:“隗兒頭一回當爹,莽撞了點,夫妻間有些小打小鬧很正常,你別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