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光,主簿這才扶起噯噯呼痛的刺史。
“大人,這,可怎麼辦啊?要不要給陛下上書稟明實情?”
刺史掛彩的臉現出猙獰:“人人都能納貢,這個時候我跟陛下唱反調,掃陛下的興,肯定吃不了兜著走!你知道臨州的應大人納了多少嗎?十萬兩!整整十萬兩!難道你想害我升不了官兒嗎?!”
主簿低頭告饒:“不敢不敢……只是,百姓不肯交錢,可如何是好?”
“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刺史恨恨地咬牙,“調兵來,我不信他們敢不交!”
第424章 我叫許澄寧
州兵的鐵蹄很快踏破了百姓們安寧的生活。
“依律交稅服役,否則,以謀反罪論處!”
百姓們擠在一起,瑟瑟發抖。
面前提刀朝向他們的,是他們的州尉,是本該保衛他們的長官!
百姓們手無寸鐵,面向戎裝齊備的州兵,只能退縮到一起。
州尉見他們知道怕了,便擺擺手:“收稅!”
衙役們狐假虎威,這次比上次威風多了,走過來就揪衣領。
“快!交錢!交糧!”
“老實點!乖乖交錢!少吃苦頭!”
他們甚至還搜身,上手就搶。
一個顫顫巍巍的老人被拖拽在地上,搶走了僅有的錢銀,埋頭痛哭流涕。
有血氣方剛的青年看不下去了,沖過去幾下撂倒幾個衙役,怒目大吼:“我們沒錢!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你們要我們的命我們就跟你們拼了!大不了我們就跑!反正不止東魏一個皇帝!”
周圍的百姓被煽動起來:“對!不止東魏一個皇帝!他要苛捐雜稅,我們就不認他!”
“對,我們還有其他皇帝,還有其他王爺,再怎麼樣也比朝老百姓剝削要錢的強得多!”
州尉瞪眼:“大膽!竟敢對圣上大不敬!來人,將這些刁民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州兵過來抓人,已經走投無路的百姓們奮起反抗,雙方大打出手。
拳腳與兵戈,來往碰撞,觸目驚心。
州尉看所有百姓都反抗起來了,便高聲大喊:“所有反賊就地誅殺,一個不留!”
州兵依命,拔刀擁上去,恫嚇與驚慌失措交雜的叫喊聲恍若一場摧殘人間、雷電交加的狂風暴雨,眼見血腥將至,一道清亮的聲音叫停了這場暴風雨:
“住手!”
大抵語氣過于冷靜與沉著,好似來自世外的一道聲響,帶著幾分神圣與幾分威信,明明不是最大的,但就是奇跡般地摁住了所有人的手腳與咽喉。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路的另一邊,被一群衣著利落的冷眉女子堵住。
她們一個個都騎在馬上,腰佩武器。女子本陰柔,無數陰柔的魂魄凝聚起來,同樣是一道鐵壁銅墻,同樣氣貫長虹,同樣銳不可當。
眾女之前,是一個身穿淺灰色寬袍的年輕“男子”。說是男子,也僅是因為作男子裝扮,實則與身后那幫面容剛冷的女子比起來,她則顯得十分柔美,叫人輕易能看出,這是個妙齡少女,身邊還有一男一女兩個帶刀護衛。
州尉皺眉:“爾等何人?無關人等速速離去,不得妨礙州務!”
許澄寧嘴角微微一揚,揮手:“上!”
嗖嗖嗖。
娘子軍紛紛拔出武器,縱馬朝州兵撲去。
“殺!”
不光是百姓,這也是州尉第一次見到由女子組成的軍隊,驚愕極了。
起初他們還覺得這些女子虛張聲勢,不倫不類,可當她們沖過來的那一刻,鄙夷的心卻不由被驚悚與不祥占據,隨之而來的廝殺、較量,更加是讓他們一點點被恐懼去走了理智。
州兵迎戰……
州兵被壓制……
州兵被圍剿……
州兵潰逃……
州兵跌跌撞撞四散奔逃,揚起塵煙滾滾。塵土慢慢散去后,只見掉了一地的卷刃的刀和與七扭八歪的靴子。
她們勝了!
許澄寧也是頭一回見她們正兒八經地作戰,十分驚訝且驚喜。
更驚訝的還是百姓們,突然就被一群彪悍的娘們救了,一時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
許澄寧策馬而來,揚聲道:“父老鄉親們,州兵已走,可在他們眼中,你們已是反民。進,你們要被抓入大牢等待制裁;退,你們得依苛政交稅。我有一問,你們待如何?”
她一問,直擊眾人的心口。
百姓們肩膀都蔫了下來。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們就無路可逃了嗎?
這里是他們的家鄉,也是刺史州尉管轄的地盤,他們還有兵,馬上就會卷土重來,他們好像除了背井離鄉,沒有別的辦法。
他們期期艾艾:“姑娘,我們沒出路了,該怎麼辦?”
“亂世當下,哪里的安寧都是暫時的。”許澄寧道,“早一點,晚一點,禍患都會到來。即便沒有征稅一事,如今的米糧被低價收、高價賣,你們當中有幾家幾戶能自給自足?不能糊口,亦只有參軍打仗一途。可你們看看徐州的寧王、荊州的端王,不思家國民生,不思定國安邦,為了一己私利圉于內斗,以將士、百姓之白骨為梯攀登大位。這樣的人,如何值得我們為他出生入死、肝腦涂地?
“并不是玉璽在誰手中,誰就是我大魏的明主了。真正的天下之主不會為了一己私利,不顧百姓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