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讓云九帶廢太子先住下,自己被韓清悅扶回了屋子。
“傷得怎麼樣?路都走不了了?”
韓清悅看著她被云九裹成豬蹄的腳,也看不出什麼毛病。
許澄寧低頭蹙眉:“被獸夾夾了一下。”
“啊,那很痛啊!”
“是很痛,但能撿回一條命,已經不錯了。”
他們三個被薄元道的人圍住的那一刻,她差點以為自己的命就交代在那里了。
韓清悅道:“大夫一會兒就來,可得好好看看傷。”
許澄寧道:“清悅姐姐,幫我找根長棍,我去看看少威兄。順便讓大夫一起看了。”
韓清悅說好,于是真的找來一根長棍給許澄寧當拐杖用。
李少威躺在床上,臉上蒼白無血色,身上的衣服亂糟糟的,沾滿了泥土和樹葉。
許澄寧顧不上那麼多,讓許燦星找來韓清元一套干凈的中衣,和許燦星一人一邊地給李少威擦洗掉手上和腿上的泥土,然后讓許燦星給他換上了中衣。
蘇大夫很快被請了過來,診斷過后,開了個方子,說道:“刀傷及了肺腑,幸而沒有性命之憂,滋補靜養數月,內傷外傷就都能痊愈了。只是這幾天,身邊要守著人,謹防他發熱。”
許澄寧頷首:“我們知道了,謝謝蘇大夫,勞煩您再幫我看看腳吧。”
她這是外傷,外敷即可痊愈。
但蘇大夫明白自己是為什麼會被人遣來在這兒開醫館,可以說自己整個醫館都是這位長相美極的許先生的,所以給她開的方子比李少威還要長,什麼對身體有益的食補都寫上了。
韓清悅接過兩個方子:“我跟蘇大夫去拿藥材,回來給你們倆煎藥啊。”
蘇大夫道:“哪用得著韓小姐親自去?一會兒我使藥童送來就好。”
韓清悅笑著拒絕了:“不用了,我自己也想出去走走。”
許澄寧看韓清悅跟大夫出去了,又對許燦星道:“燦星,你去周宇家,請他和他娘來一趟吧,就說我有事找他們。”
許燦星點頭,一溜煙出去了。
許澄寧看著李少威睡顏凝眸片刻,自己也拄著拐杖出屋,去換了身干凈的衣服。
宛娘和周宇來得很快,來的時候,周宇還一無所知,嘰嘰喳喳地跟許燦星說話。
宛娘看到許澄寧,對周宇道:“娘先進去說會兒話,一會兒叫你你再進來。”
周宇點頭:“你去吧,娘。”
宛娘低首邁上臺階,慢慢走進來,舉手投足,十分規矩的大家奴婢的禮儀規范。
門扇隔絕了外面的聲音,宛娘急切地問:“許先生,他……”
許澄寧頷首,喊道:“周叔,您可以出來了。”
布衫摩挲的聲音細細微微,然后是兩道輕微的腳步聲,片刻后,屏風后轉出來一人。
長身瘦削,布衫寬大,眉宇之間,除多了滄桑,依舊是當年的溫和神情。
宛娘頓時淚濕了眼眶。
“太子殿下……”
第409章 真的是你?
她緩緩跪了下去,淚流滿面。
廢太子亦是雙目含淚,聲音顫抖:“宛晴,真的是你?”
宛晴與前太子妃差不多歲數,曾也嫁過人,但因為丈夫早逝,她也沒生下孩子,便又回到前太子妃身邊,當了個管事姑姑,這一當,便是十多年。
宛晴伏地,帶著哭腔:“太子殿下!”
“我已是庶人,別再叫我太子了。”廢太子搖頭,頓了頓,遲疑地開口,“他們說,當年瑩瑩還給我生了一個孩子,是真的嗎?”
宛娘捂著嘴點頭:“他……就在外面。”
廢太子悲痛不已:“瑩瑩……是為了給我生孩子才……”
宛娘垂首,泣不成聲。
“您走之后,太子妃日日以淚洗面,思慮過重……生下孩子后,她便察覺自己時日無多,于是托我帶走孩子,將他撫養成人。”
廢太子聽完,以袖掩面。
還在京城的時候,許澄寧就聽說前太子夫婦伉儷情深,成親多年兩無猜疑,廢太子除太子妃外連一個通房丫頭都沒有。
久聞不如見面,看廢太子隱忍哭泣的樣子,便知傳聞非虛。
莫說帝王家,世間有多少夫妻感情能延續二十多年心意未改啊。
有情人終被拆散,秦弗說得沒錯,若是這一對能出身在普通人家,才是一生之幸吧。
許澄寧心中感慨,又開始想念秦弗了。
廢太子哭了一會兒慢慢止住淚,問:“他呢?他在哪?”
宛娘道:“他在門外。”
廢太子激動地站了起來,走了兩步又想到什麼,轉身看向許澄寧。
許澄寧問道:“您要跟他說實話嗎?”
他低下頭,雙手相握扭了許久:“我自己是不愿意他步我后塵,再卷入權力的紛爭之中,就是不知他會怎麼想。”
他更害怕的是,孩子會不會不認他?畢竟他沒有養過一天,沒有盡過一點為人父該盡的責任,孩子見到他,會不會恨,會不會排斥他?
宛娘道:“從他小時,我便教他知足常樂,當個小老百姓就好,送他來讀書,也只為讓他明理,并沒有要他考功名入官場的意思。他也一直都聽話,應該會懂我們的苦心。”
廢太子衷心對宛娘道:“這些年,辛苦你教養他了。”
“太……您言重了,從小夫人便待我情同姐妹,對我恩重如山,我這麼做是應該的。”
許澄寧思考了片刻,還是搖頭:“現下你們不宜相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