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長矛的手,手背和手指暴露在外,雖然黑,但是看得出皮膚光滑,沒有一點疤痕與淤青。
這更像是一雙養尊處優的手。
“等等!”
謝允伯叫停了隊伍,手握馬鞭,指著那小兵。
“你,站出來,摘了頭盔。”
第369章 奸細
他話說出口,高個子卻并未像一個正常士兵一樣立馬按他說的做,反倒似乎僵了一下,連頭都沒有轉過來。
謝允伯皺眉,疑竇更起,正要發作,高個子身邊的士兵突然越過他撲出來,揮舞著刀子向謝允伯刺來。
謝允伯一腳踹飛朝向他的刀子,那人卻手腳靈活飛跳起來,與他纏斗。
而高個子卻趁此機會倉皇逃離,步兵隊伍中又跳出幾人疾奔去掩護他。
“有刺客!”
孫副將大喊,謝容鈺打馬沖破隊伍,疾馳過去。
謝允伯坐于馬上,片刻便與對手打了十多個回合。
越交手,謝允伯越覺熟悉。
這不是與上回刺殺他的人一個武功路數嗎?
謝允伯一掌將人打飛,扭頭去看,見謝容鈺也被幾個人糾纏住,而高個子則被人護著漸漸跑遠,身后有幾個士兵在追,不知是去抓他的,還是救他的。
謝允伯拿起士兵的長矛,遠遠一擲,正中高個子后背。
高個子慘叫一聲,撲倒下去,謝允伯待要再追,只見有兩個人飛步上前,架起高個子,瞬間跑遠,消失在視野中。
“追!”
謝允伯喊道,孫副將立馬帶著一隊人去追。
謝容鈺解決掉最后一個人,將他半死不活地釘在地上,等謝允伯過來了,便道:“他們似乎很熟悉我們的招式。”
“你也是這種感覺?”
謝允伯低頭看地上十來個已經不能動彈的刺客,用刀挑開了他們的頭盔。
刺客胖瘦有異,但無一不是褐色的皮膚,眉目深深。
“父親,”謝容鈺道,“你看他們像不像西陵人?”
“像。”
謝允伯眉心緊緊地鎖了起來。
“難道之前刺殺我的,也是西陵人?”
一直盤踞在河東那一帶,擊殺了數名朝廷命官的,會不會也是西陵人?
很有可能。
他遇刺的時候,刺客落下了一塊高家的令牌。而西陵王女嫁給了高聰,她想拿到一塊高家令牌,比旁人簡單得多。
“我刺傷的那個人,你剛剛可有看到他的長相?”
“沒有。”謝容鈺面色冷然:“父親,我去追。”
“好……”
“公爺!”
龐毅率著幾名部下縱馬而來。
“聽說您這出了亂子?”
龐毅三十出頭,胡子拉碴,看起來十分憨厚,但單看外貌倒像比謝允伯還大十多歲。
對于這個當了十多年小兵忽得圣寵一躍而上,幾乎與自己平起平坐的后起之秀,謝允伯并未抱以惡妒之心,只是所帶的軍隊里竟然混入的西陵人奸細竟有十余人之多,這麼大的紕漏,這麼大的隱患,叫他怎麼不火大!
“王師之中竟有敵方奸細,你怎能有如此疏漏!全軍上下按隊點名,排查奸細,并檢查輜重,不得有誤!”
“奸細所在之隊,隊長罰軍棍一百;龐毅,此事你也該擔責,軍棍兩百!都且記下,押后再打!”
龐毅低頭:“是,是,末將領罰。是末將疏忽了,這就讓人去查。”
謝允伯對謝容鈺道:“去抓人吧,那傷者地位恐怕不一般,必須抓回來,嚴刑拷問。”
謝容鈺剛要走,龐毅道:“世子是公爺的左膀右臂,還是留在公爺身邊吧,末將另派人去追,受傷流血的,一定跑不遠。”
謝允伯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便答應了:“也好。”
全軍被叫停下來,整頓排查,直至查無遺漏之后,才繼續行軍,但追捕奸細的人卻遲遲沒有個結果。
實在是逃跑的西陵人運氣好,遁逃后剛過一個時辰,天就暗了下來,搜捕的步伐便也慢了。
“王子!王子!你撐著點!疼就咬小人的手!”
話音剛落,長矛就被拔了出來,噗地噴出一道血柱。
凡著痛叫出聲,幾乎把手下的胳膊咬穿了。
另一個手下三下五除二地把他的傷處包扎好,小心翼翼地把凡著扶在臂彎處。
“王子,您傷勢頗重,我們且離開,找個安靜的去處養傷吧。”
“不行!”凡著痛得直喘粗氣,咬牙切齒道,“我要回西陵,我要殺了湯匈那個狗賊!”
他們兄妹多相信他啊,對他的所有安排言聽計從,把他的所有主張奉為神旨,背井離鄉,忍辱負重,萬萬沒想到他狼子野心,踩著他們的身體攫取江山社稷,他們兄妹所做的一切,全為湯匈做了嫁衣!
現在回想起出使前湯匈對他的種種指點,湯匈讓他裝得又蠢又壞去屢屢挑釁大魏,然后又留下來,不知湯匈回國后又是怎麼對大臣們解釋他的去處的,以致他的大臣都放棄了自己,默認讓湯匈扶持一個三歲的小兒登基。
湯匈啊湯匈,你實在陰險狡詐,卑劣無比!
不奪回屬于他的江山,他絕不甘心!
“枉我王妹對他一往情深,此仇不報,我死不瞑目!我定要將湯匈五馬分尸,碎尸萬斷!”
手下黯然道:“王女她……”
“她身在王廷,我救不了她,只能等我安全回國,斬殺了湯匈,再救她出來!”
大魏還在等著拿倪婭當人質,要挾西陵,因此把倪婭下了大獄,看守嚴密,根本救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