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你作甚。”季連城指著一處,講解道,“瞧那一堆人,統一左腰佩半條胳膊長的彎刀,而那一堆,用的雖然也是刀,卻要更長,而且刀柄有異,說明他們的握刀手法不一樣,不太可能是同一軍隊訓練出來的。”
“還有那邊,執長矛的,應該是騎兵,需要穿下擺寬便于騎行的衣服,雖然他們已經極力變裝過,但還是能看出有些衣服是臨時拼湊,掩飾有外部人被吸納進部落的事實。”
許澄寧聽他條分縷析,甚是有道理,卻因為沒有季連城的耳聰目明,不能感同身受。
“黑燈瞎火的,你是怎麼看得清楚的?”
她覺得神乎其神,引得季連城嗤笑:“已經夠亮了,是你眼神不好。”
如果真如季連城分析的那樣,撒那只怕做了不少準備。
“我們往主帳靠近一些,聽聽他們的對話。”
她話音剛落,就被一股大力一扯,騰空起來,差點驚呼出聲,下一刻,就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托住了。
“別出聲,許澄寧,”男子的聲音離得有些近,含著似有似無的笑意,“可別拖我后腿啊。”
許澄寧閉緊了嘴,把兩條小腿勾在一起,不敢動彈。
季連城抱著她,身輕如燕地在帳篷頂部點來點去,許澄寧離他那麼近,都幾乎沒聽見聲音。
最后他們在一座沒什麼人的帳篷邊落下,鼻子邊快速流逝的風剛停息下來,許澄寧便聞到了一股十分濃重的味道。
第344章 細作
她趴著帳篷深深嗅了幾下,低低道:“是牛肉和牛乳。”
“準確來說,是牛肉干和干酪,這是草原民族行軍打仗的軍糧,制了這麼多,可見撒那已經做好了打仗的準備。”
季連城一邊說,一邊把她還粘在自己衣袖上的一縷長發捋下,無意識地用食指繞了繞。
“撒那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慌手慌腳,沒有猜錯的話,烏丹出奸細了。”
許澄寧心里也是這個猜測,剛點點頭,季連城已經伸手過來,重新把她抱起,掂了掂。
“要靠近主帳了,別出聲。”
“嗯。”
季連城一躍而起,黑色的身影點在帳頂,避著火光明照的地方,最后落到最大的主帳頂上。
許澄寧被他輕輕放下后,就伸展開手腳,小心翼翼趴在帳頂,左耳貼著帳頂,聚精會神聆聽起來。
隔著氈帳,聲音渾渾濁濁的,許澄寧閉著眼,勉強聽出了撒那的聲音。
“……烏珊蒙麗的援兵已經到了,一千多個漢人士兵。拓奇說了,烏丹人馬雖多,但勇士死了大半,還有大片草場要看顧,只能召集到三千戰力不強的弱兵。數量加起來也只與我的兵馬相當。更別說,我還有你和孟西的人馬。”
孟西?
孟西舊主“死在”撒那手里,兩部落之間還有血仇和利益糾紛,怎麼還能聯合到一起?
許澄寧心中驚疑,再仔細地聽,便聽見另一道聲音道:“加上我部落的,撒那可以湊足五千人馬。”
這個聲音是……也骨?
那個在烏丹王死后背叛他投誠撒那的部落首領?
她聽烏珊蒙麗說過,烏丹王生前極器重也骨,也骨對王子公主們也極好,基于這層關系,對也骨可謂是要給人給人,要牛羊給牛羊,生生把也骨捧成了除烏丹、撒那、孟西以外最大的部落。
現在這三個部落的人整合到一起,六千人馬也是有的吧?
“新孟西死了,撒那怎麼穩住他的部落?”
“孟西的葉護投誠我了,他助我殺了新孟西,安排了替身假冒新孟西,借養傷的名頭一直待在帳中沒有出來。”
“原來如此,這樣撒那便可借葉護的手管控住孟西的所有人馬了。”
“不錯,待我鏟除了烏珊蒙麗,控制住整個部族,屆時孟西人再發現孟西已死也沒有用了,畢竟孟西之位再無人為繼,他們只能乖乖認我為主。”
“撒那英明!不過撒那,我們要如何對付烏珊蒙麗?”
“呵,一個小丫頭,空有一副硬脾氣,不足為懼,倒是她依靠的那個漢人少年,竟然能請到呼茲的兵,還有魏人的兵,身份肯定不一般。他手里還有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可放出煙霧迷障人眼,上次烏珊蒙麗就是靠此物,從我跟前溜走的。
“我本該趁那少年離開先殺了烏珊蒙麗的。但先前著了他們的道,跟孟西卡術消磨了那許多精力,要不是拓奇倒戈,我還不知烏丹私底下的謀算!”
撒那語氣似有怒火,另一道聲音道:“所以拓奇也會暗中助我們吧?”
“拓奇膽小,不敢不向著我。”撒那道,“我就等著烏珊蒙麗帶兵攻過來,你的人與我的混在一處,數量便占了上風。何況孟西的葉護還會帶著孟西的人馬從他們背后反攻,打一個措手不及。
“到時拓奇在烏丹軍中定會趁機倒戈,我們一舉殺掉烏珊蒙麗,把烏丹人只要是還能握得起兵器的都殺了。至于那個漢人少年,活捉起來,問出他的身份。如果不重要,那就殺了他;如果重要,就把他送給西戎。”
“為何要送給西戎?”
“漢人瘦小,不如我們驍勇,但國大人多,草原部族招惹一個漢人可以,不可招惹了漢人的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