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娘,你們還真請到了!”有人叫道。
燕娘點頭:“許先生心好,跟我們過來看一眼。”
“那太好了,快去,孩子還在屋里難受呢。”
許澄寧感覺到她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身后傳來一陣低低的說話聲。
“他就是許先生啊,生得可真好看啊!”
“沒想到還這麼年輕。”
“比我們都小吧,真好。”
許澄寧正欲隨著燕娘穿過一道小門,門簾卻先開了,里頭走出個年長的女子。
女子體貌微豐,裹著棗紅并棕茶色的兩層薄衣,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形,領口處有點松,露出一片白色的豐肌。
“松娘!我把許先生請來給狗娃看病了!”
叫松娘的女子聞言看向許澄寧,眼尾上勾的媚眼微微瞇了起來。
許澄寧坦然與之對視。
松娘微勾起唇,舉手掀開了簾子。
“那就進去吧。”
五六歲的小孩病得很是消瘦,小孩子虛弱,許澄寧也不敢給他用猛藥,簡單擬了個溫和的方子后道:“我妹妹正好也要看大夫,后天有祁安縣的大夫會過來,要是孩子病沒有好轉,就抱來給大夫看一看。”
“多謝許先生!”
“不謝。”許澄寧問道,“誰是孩子的娘?”
燕娘道:“他娘早幾年沒了,我們都是他的干娘。”
原來是這樣,許澄寧叮囑道:“平常注意著些,別讓孩子喝生水,煮過一遍再喝。”
“是,我們記住了。”
許澄寧一一交代后,撩簾出了屋子,看到松娘抱臂倚著墻,豐腴的身子呈一道柔和的曲線。
她媚眼似笑非笑:“許先生這麼好啊,竟然肯到我們這臟地方來,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許澄寧拉著李茹的手:“所以我帶我娘子來了。”
“是嗎?”松娘不看李茹,仍是直勾勾地盯著許澄寧,“我以為,你要我們服侍你一場呢,怎樣?我人都準備好了。”
許澄寧道:“松娘子說笑了,這種事,不定誰占誰便宜呢。”
說著她牽著李茹出去了。
那群娼女正把頭湊在一起,你幾文我幾文地湊著錢,見許澄寧出來,便要遞給她。
許澄寧擺手:“不必了,幾步路而已,把錢留著買藥看大夫吧。”
娼女們連連道謝。
許澄寧帶李茹出來,李茹小聲道:“我覺得她們挺好的。”
“是呀,所處位置決定不了一個人品行的高低。”
這些都是苦命女,沒地種糧,無以為生,所以只能舍棄尊嚴,拿自己的身體去換取錢財。終究生計難持與人言可畏之間,她們總要選擇一個。
“放心,以后會好的。”
“南哥哥,是不是我把生意做好了,寶平縣有錢了,就不會有那麼多人受苦了?”李茹語氣中充滿希望。
許澄寧笑著點點頭:“對,到時阿茹就是他們的大恩人、活菩薩。”
李茹笑了,認認真真準備起出行的事來。
許澄寧跟她商量好定價、銷賣路數等等之后,其他事交給李茹自己去做。
李茹細心地把許澄寧畫的兩幅對比畫被細細卷起收在一個木匣子中,另外做了幾個雕花木匣,把要賣的紙都放了進去。
“南哥哥,這紙叫什麼名字好?”
“名字啊,”許澄寧想了想,笑道,“就叫醉墨吧。”
一切事情敲定后,許澄寧帶著弟弟妹妹給李茹送別。
彤星搖搖許澄寧的衣袖:“嫂嫂去做什麼?”
許澄寧摸著她的頭說:“你嫂嫂去干大事,回來給你買零嘴好不好?”
“好~”
彤星撲過去抱了抱李茹。
“嫂嫂快點回來。”
“嗯。”
李茹笑著捏捏她的臉,便由四名護衛、一名向導隨行,踏上了東去的路。
李茹一走,云九火速地安排上了一個負責做飯的廚子,變著花樣做吃的。
彤星好熱鬧,李茹走后她時不時會問嫂嫂什麼時候回來,許澄寧為了不讓她想多了難過,把她也塞進了自己的學堂,晚上監督許燦星寫字的時候,也半哄半騙地讓彤星摹起了字帖。
姐弟三人坐一桌,彤星坐在墊高的椅子上,左扭扭,右扭扭。
“大哥,為什麼我們要寫字?”
許澄寧道:“因為彤星字寫得好呀,可以賣錢。家里窮,彤星和你二哥多寫一點,大哥就有錢帶你吃餛飩了。”
彤星一聽自己寫得好,開心地露出個大大的笑臉,捏著筆一筆一畫地寫起來。
許澄寧哄好了彤星,又去看許燦星。
許燦星學業進展并不快,現在也只是識字,寫字還稀稀垮垮,不太成樣子,相比讀書,他習武倒是好一點,膽子大,有點天賦。
不過整個書院,論習武的資質,還得是利秋秋,無出其右。那彪悍的小姑娘,天生一掌就能劈碎一個石磨,連云九都說這小姑娘不得了。
這時代,會武功的姑娘可太稀有了,這可是個寶呀。許澄寧打定主意好好培養這個好苗子,至于利父利母數次委婉地提出質疑,為什麼自家姑娘來了書院沒像一開始說的那樣變文雅,反而越來越殘暴了,許澄寧都會出面,使出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把他們繞暈糊弄過去。
農忙結束后,寶平縣又開始修路。
往東的路線和修路方略許澄寧都是定好的,由人們對照著實行即可。
所以許澄寧大部分時候不在場,而是往北和繼續往西,踏查春雪消融之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