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學生里,要數第一個學生周宇學得最快,大抵是有基礎,所以別人還在跟大字大眼瞪小眼、學話咬舌頭的時候,許澄寧已經在教他讀短篇文章了。
還有幾個年紀特別小的,學得很慢,怎麼教都教不會,許澄寧也沒有疾言厲色。
小孩子嘛,負責可愛就夠了。
“大哥!”
彤星從門外跑進學堂,手里捏著朵花,兩手臟兮兮的就爬到許澄寧身上。
“我有花花!”
她現在講話越來越利索,長句也能說了,整天跑進跑出地玩,大家見怪不怪。
許澄寧有時會像擼貓一樣擼著她的小腦袋,一直把妹妹擼睡,又或者她站著,彤星抱著她的腿不放,她就拖著腿,把彤星拖著玩,不管怎麼樣,嘴里都不耽誤教書。
“先生再見!”
許澄寧笑瞇瞇地跟學生道別:“明兒見。”
來接孩子的老人笑呵呵的,牽著孫子,寒暄兩句:“許先生今年多大了?”
“十七了。”她有意把年紀說大一點。
“哎呀,許先生自己還是個孩子呢……”
沒有大人接送的學生就按家的遠近,分成兩大一小三人一組,一起回家,以防被拐。
許澄寧一組一組地送走,最后剩下一個鄰居小寡婦的四歲女兒綿綿。
她家離得近,許澄寧親自牽著綿綿送她回家。
幾步路遠,家里只有她娘一個人。她娘惠娘還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女子,待人接物怯生生的,倒是跟李茹從前有點像。
“麻煩先生了。”
惠娘半低著頭,看向許澄寧的眼底有些單純細碎的亮光。
許澄寧沒有察覺,微笑道:“不麻煩,明天見啦,綿綿。”
綿綿隨了她娘,講話怯生生,抬起小手小聲道:“先生再見。”
許澄寧回了書院。
書教完了,她開始做自己的事了。
西境的地盤已經一塊一塊地畫了出來,有大觀的,有局部的,大圖疊著小圖,整理得整齊。東沿邊和東南沿邊已經能和東境連起來了,北邊還差點,更往西的地方她還沒去。
她仔細翻看了圖集,然后繼續寫地理志。
地理、風土、人情,此三者加起來,無論將來是要對西境進行開拓商貿、還是武力進駐,都能成竹在胸。
她寫著書,不時在圖上寫寫畫畫,不一會兒,紙沒了,她便又翻出一沓來。
這些就是利木匠造的紙了。
他用了好久,才掌握了造紙的法子,廢掉許多材料,才做成材質穩定的紙張,許澄寧之前去看了,雖不及外面的好,但質量能過關。
她把紙鋪好,蘸墨寫了幾個小字,正接下去寫呢,墨居然暈開了,原本寫下的字也糊成了一團,完全認不出了。
“哎呀!”
她輕輕叫道。
怎麼變成這樣了?難道這麼多的紙,全廢了?
只怕又得叫云叔去外面買了。
她有些喪氣,隨手在寫壞的紙上畫起了山水花鳥,信手而來,而令她吃驚的是,畫出來的山水效果竟然出奇的好!
她連忙從廢紙簍里揀出一張廢紙展平,畫了同樣的山水,居然天壤之別。
她又拿了幾張新紙,不出意外的,畫出的山水俱是磅礴大氣,極好看。
她一拍腦門。她不是一直在愁寶平縣賺錢無門嗎?
這不就來了嘛!
“阿茹阿茹!”
她興奮地找到李茹。
“你要不要出去做生意?”
第314章 紙坊生意
“做生意?”
李茹有些愣神,她現在每天就是負責操持三餐,其余時間寫寫字,做做針線,京城那段自己開店賣糕點的時光,早在記憶里落灰了。
“南哥哥,是讓我在這里也擺個小吃攤嗎?”
“不不不,”許澄寧神秘地搖頭笑,拉著李茹的手道,“不是賣小吃,是賣宣紙;也不在這里賣,而是去外面賣!”
“賣紙?”李茹不懂,“紙有什麼好賣的呀?”
“有的賣,你信我!”
許澄寧拉著她道:“走,我們先去木匠鋪拿紙。”
李茹被她拉著走,小碎步跟著。
在這里住了一年,許澄寧拔高不少,手腳長了,肩也寬了,李茹卻沒高多少,仍是嬌嬌小小。兩人站在一起,單看背影還真有幾分夫妻相。
利木匠現在每天除了做木工,就抽空按許澄寧指定的量做點紙。
許澄寧到的時候,他正閑閑地躺在木板上睡覺。
“紙?有有有。”
利木匠連忙帶她們去看,指著三摞厚厚的紙道:“按許先生您說的,做廢了的歸一摞,質地差點意思的放一摞,好的放一摞。”
前面兩摞一摞比一摞低,紙面還積了灰,可見利木匠造紙的水平趨于穩定了。
許澄寧拿起第三摞的紙仔細察看,紙呈淡淡的黃褐色,厚薄適中,細看紙面有絮狀的紋理,與她畫山水用的,正是同一種紙。
“利叔,這些紙用的都是些什麼材料?”
“材料啊,就是三尖兒峰那兒的峿籽樹樹皮啊,那玩意兒皮生得快,當柴火不好用,做桌子凳子也不好使,我就剝了皮來用了。哦,還加了點粟桿子。”
峿籽樹啊,這是這個天坑里的特色樹種,別的地方都找不到。
許澄寧點點頭,把紙分成兩摞,和李茹各捧一摞,離開前對利木匠道:“利叔,不出意外的話,你快要發財了。”
“啊?”
利木匠不明所以,撓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