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切不曾出錯,她能擁有疼愛她的家人和優渥的生活,在謝家被人寵愛長大,要實現這個小小的愿望是多麼容易啊。
偏偏命運不慈,上天不公,讓她錯過了十多年,真相揭開以后,她竟還是不能拿回自己的一切。
欠了她的人,都要還回來!
秦弗靠著錦榻,無言出神。
單右見他又是說著說著不理自己,便撓了撓頭,退出了房門,去了廂房。
里面幾張長桌被并在一起,上面鋪滿了幾十種藥材,鐘白仞正摸摸這個,聞聞那個,不時翻箱倒柜,查書抓藥。
單右道:“鐘老頭兒,你到底行不行啊?”
鐘白仞恨恨地瞪他一眼:“小瞧誰!我要是不行,這世上就沒有人行了!”
“那你倒是快點,配藥都用這麼些天!”
“你來試試!不知道是哪個鬼自制的毒,藥理狗屁不通,真是煩人!”
“你管人家藥理通不通,有效就行。你可快點,一月毒發一次,要是毒拔不出來,殿下就真的被老皇帝鉗制住了。”
“你少說話我早好了!一天到晚嘰嘰喳喳沒完沒了,讓我睡個覺都不安生。我不就是沒及時跟殿下說那小丫頭的事嗎?我不說難道你們也不會看,后面發生的事怎麼能怪我?我是神醫不是神算子,生老病死歸我管,其他的我可什麼都不知道,我以為等再過兩年兩人都大了懂事了不愣頭青了,不知道的也該知道了,誰想到……”
他一邊叨叨,一邊心里也發緊。
他是舉世無雙的神醫,這點不入流的毒自然難不倒他,他心里也早早想出了解毒的法子,但時間太長,起碼也得兩年,就怕殿下等不起,也怕久了小丫頭跟別人跑了。
這麼下來,為期兩年的藥方子得準備,臨時抑制毒性的解毒丹得做,更快的療愈法子也得好生琢磨研究。
好忙。
他的養生大計又要被毀了。
該死,早知道當初他就多嘴一句,點破那丫頭身份了,也不用平白費這些工夫。
都是來討債的。
鐘白仞恨恨地杵藥。
等將來她跟殿下有了孩子,懷寶寶,生寶寶,少說也有一年的時間要忌口養生,生幾個,他就能報復幾回。
到時看他怎麼修理她。
鐘白仞一邊配著藥,一邊陰險地在心里盤算起了月子餐。
城郭之外,押送犯人的隊伍逶迤于田間。
劉氏和許秀梅各戴著一副沉重的枷鎖,腳踝拷著鐵鏈,正艱難地跟著隊伍行進。
衙役脾氣并不好,不時對囚犯推推搡搡,揚鞭威脅,別的囚犯會求饒抱怨,劉氏母女只會啊啊地發出沙啞的干叫聲。
她們又累又痛,卻又說不出話,痛苦不已,忽然隊伍停了下來,似乎有人跟衙差說了些什麼,過了一會兒,她們不遠處就出現了兩人。
許福站在許澄寧身邊,衣衫整潔,頭發沒有亂糟糟的了,對她們倆喊了一聲:“娘,大姐。”
劉氏看了看許福,目露不舍,然后目光又落在許澄寧身上。
許福走過去,給她們分別披了一件厚襖子,穿上一雙厚底、外硬內軟的鞋子,然后手放在襖子上,摩挲了兩下。
劉氏感覺到襖子里隱約有凸起的硬物蹭著自己,蜷了蜷腳趾,發現鞋里也有紙一樣的東西。
她一怔,目光直直看向許澄寧。
許福低著頭,小聲道:“省點花用,別露財。”
說完,他就退到許澄寧身邊。
許澄寧看了她們倆一眼,垂眸,把手放在許福肩上。
“走了。”
她轉過身,淚如雨下。
劉氏也在身后嗚嗚大哭起來。
她能為許大山做的,只有這些了。
明明她們只要再等幾個月,她就能給她們好日子過的,為什麼就是不肯等,非要來京城呢?
第279章 全都在欺負她
姐弟倆一起返途,一路默不作聲,一高一矮兩道影子,在地上連成一塊。
回家的路上,他們被一群人擋住了。
韋良義和祝西高攔在她跟前,惡狠狠地說:“許澄寧,你竟然還沒走,還有臉在京城待下去!”
許澄寧冷聲道:“過獎,我一直都很有臉。”
她拉著許福要走,人群的縫隙全被擋得嚴實。
“許澄寧!圣上已經革除了你的功名,逐你出京,你還死賴著不走,人人都說你不知廉恥,果然如此!”
“起碼我還有功名可奪,不像有些人,連功名都沒有。一山更比一山矮,你都敢在這好為人師,我為什麼要——”她打量了韋良義一眼,眼神嫌棄,“自慚形穢?”
韋良義大怒。
“無恥女子!無恥!”
祝西高看他氣得說不出話,大聲道:“女流之輩也敢讀圣賢書,穿儒生服,我們把她的衣服扒下來!”
書生們一擁而上。
許澄寧跌倒在地上,不一會兒就亂了發,無數之手伸過來撕扯她的衣服。許福見狀,猛地撲上來抱住她,將她死死壓著,任書生們怎麼扯怎麼打,都不肯放手。
臨空襲來一陣勁風,祝西高和韋良義被人一腳踹飛,撞翻了街邊的小攤子。來人又狠狠用腿一掃,把拂塵社的人全部踢翻。
謝容鈺高大的身軀站起,渾身散發著恐怖的冷意,兩只拳頭捏得骨節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