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小女娃又大聲哭了起來。
劉氏合上門,頃刻變得面無表情。
許秀春心撲通撲通地跳:“她不會再醒吧?”
許秀梅低聲道:“這是蒙汗藥,藥勁足著呢。”藥是鄰居胡大夫的女兒胡香香給的,許秀梅剛剛跑出去一趟,就是找她拿藥。
“娘,現在怎麼辦?”
劉氏的臉僵冷得沒有一絲生氣,她揚起手,從身后掏出一把菜刀。
“把她剁成幾塊,扔掉!”
“娘!”
許秀梅許秀春驚聲尖叫,害怕地捂住了嘴。
“娘,不行……不行的……”
許秀春跌倒在地上,手腳抖個不停。
許秀梅沖過去摁住劉氏的手:“娘!不行啊!”
劉氏把她推開,大吼:“那你要我怎麼辦!”
她冷冷盯著許秀春:“你想被她搶走身份,讓她去當謝家千金嗎?”
許秀春捂嘴流淚,妝容被淚水沖混,流下來的淚渾濁不堪。
她不停地搖頭,嗚嗚地哭,不知自己是想說不想被許南搶走身份,還是想說不要殺許南。
“不想就給我閉嘴!”
劉氏把爛泥巴一樣的許秀春拽起來,一把推出了屋子。
“現在你給我滾回去!”
許秀春站在院中流淚,一會兒看向屋門,一會兒看向院門,進一步又再退一步,反反復復,最終還是哭嚎著跑出了宅子。
劉氏抱出一床舊被鋪在地上。
“阿梅,搭把手,把她搬過去。”
許秀梅渾身都在發顫。
“我……我不敢……”
“麻利點!不然我連你一塊……”
“我做!我做!”
許秀梅害怕地閉起眼睛,和劉氏一個抱上身一個抱腿,把許澄寧搬到被褥上,然后慌慌張張背過了身,腿抖如篩糠。
劉氏垂眼看著地上人事不省的許澄寧,陳舊的回憶亂涌。
當年,她從雪地里撿到許南的時候,許南已經凍得發紫,眼看也是活不下去了。她不顧剛生產完身子的不適,不眠不休地照看了她三天兩夜,用自己的身體給孩子取暖,用自己的奶水喂養她,終于把孩子救活。
盡管不是她的孩子,但許南乖巧可愛,她養著養著也養出了幾分真情,不料這個被她撿了一命的孩子竟成了禍害她的元兇。
因為許南,她被當眾扒過褲子,被婆母塞進豬籠,走在路上都會被人辱罵吐口水。她大半輩子受的苦,全是許南害的。
這個禍害啊,現在又要讓她們一家沒有安生日子過了。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殺了她,就再也沒人能害到她們了。
劉氏盯著那段雪白纖細的脖頸,僵直的眼睛里劃過狠厲的光芒。
她倏然揚起刀。
“娘!!”
許福破門而入,看到屋中場景,高叫一聲,沖過去攔住了劉氏持刀的手。
“放開!放開!你給我滾!”
劉氏嘶吼著,另一只手狠狠往許福身上打。
許福咬牙,用盡全身的力氣攥住劉氏的手腕,不讓刀落下。
劉氏兩眼充血,指甲死死地摳進許福手臂的肉里,嘴里惡狠狠地大罵:“你們許家這群殺千刀的!我這輩子是造了孽,才會攤上你們許家!”
云九一個蝙蝠倒掛破開了窗子,一腳踹飛劉氏手里的刀,然后把昏迷的許澄寧扛上肩頭,飛了出去。
劉氏見狀,大哭,抄起一根木棍滿院子追著許福打。
許福跑得快,沖出院門沒影了。
劉氏丟下木棍,跌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我當初就不該撿了她,不該把她當兒子養,讓她在雪地里凍死就好了!凍死就好了!”
許秀梅戰戰兢兢走過來。
“娘……”
“都怪你!磨磨唧唧,你個死丫頭!”
劉氏狠狠地往許秀梅身上擰:“她知道了事,肯定會跟阿春搶,做回她的謝家小姐!我們好不容易來了京城,她怎麼就跟鬼一樣,甩不掉呢!”
許秀梅哭道:“我們也不知道她會考到狀元啊……”
墻的另一頭,韋良義滿臉驚怒。
許澄寧是女的,還是謝家小姐!
第263章 許澄寧是女孩兒
許秀春邊哭邊走,路遠,她在途中慢慢止住了淚。
想起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一時間,她竟然不知道要去哪里。
劉氏那她肯定不會再去了,文國公府現在也不想回。
她想起了今天對她格外絕情的陳公子,抿了抿嘴。
不行,她要去找他問清楚!
她跌跌撞撞回到榮國公府,門房放了她進去,她沿著原路返回花廳,走過一座高高拱起的石橋,剛走下來,她就看見今天來賀壽的賓客和主人都聚在一起,所有人都盯著她。
“殺人犯!”
衣著光鮮卻歇斯底里的陳夫人像野獸一樣撲過來,大喊:“我女兒要是有個好歹,我要你償命!”
許秀春一時沒反應過來,謝瓊絮便含著眼淚,凄楚地看著她:“三妹妹,你怎能往我的酒壺里放砒霜呢?陳六姑娘不小心喝了我壺里的酒,便口吐鮮血,現在已經醒不來了!”
許秀春渾渾噩噩,突然記起自己上午干的事,臉瞬間變得紙白。
“沒有……”她哆嗦著后退,不停地擺手,喃喃道,“我沒有,我沒有。”
“你還敢狡辯!侍女都看到了,當時花廳就你一個人坐著,是你動的手!”陳夫人大喊,“把她給我抓起來!”
幾個奴仆走過去,許秀春害怕地大喊:“我沒有!”
她驀地轉身跑上拱橋,奴仆追上去,幾次抓到她衣服都被她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