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中有一人頭上一道長長的刀疤從頭頂延伸到左頰,裂谷一般的陳年舊傷,十分醒目。
他們說著帶口音的官話,朝茶鋪小二伸出了五個手指頭。
小二點點頭,進去端茶了。
順王幾個還在嘰嘰喳喳地講話。
“打山雞多沒意思,飛又飛不高,跑又跑不快……只要地兒夠大,找些鹿、獐、狍子當活靶子,這才好玩呢!”
“除了打獵,我們還可以比賽鳧水抓鴨子!我敢說,鳧水我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老牛了……”
“不可能,你不可能贏得過我,小爺江湖人送外號浪里小白龍……”
“許澄寧!”
許澄寧回神,看到四雙眼睛都看著自己。
“你覺得怎麼樣?”
她恍了一下,忽然露出一個笑,道:“我想出了一個新鮮的游戲,你們要不要聽?”
只要是好玩的,哪有不聽的!
他們紛紛點頭,許澄寧示意他們靠近,五顆腦袋便湊到了一起。
許澄寧的笑轉瞬收斂。
“隔壁桌的五個人,是官府正在緝拿的朝廷欽命要犯!”
第238章 追擊
一只勺子哐當掉進碗里。
鄰桌的漢子聞聲望過來。
鄒元霸差點要低呼出聲,被許澄寧踹了一腳。
“不要出聲,聽我講完。”
“這幾人是我在渝縣遇到的一個滅門案的兇手,殘暴無比,至今逍遙法外。”
若不是聽出了鯤州的方言口音,加上那個頭上有疤的男子,她也不會猜到他們就是完明教余黨。
刀疤頭。
她一直思來想去,想不明白剩子所說的“八桶”是什麼意思,而看到那個刀疤頭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
八桶,其實是“疤頭”吧,一個外號。
“我估摸他們只是暫時歇腳,馬上就要離開京城,這伙人來去無蹤,神秘莫測,一旦走了就很難再抓住,我們不能讓他們離開,但也不能打草驚蛇,否則他們一定會大開殺戒。
“我有個辦法可以抓住他們,但需要你們幫忙!”
幾個少年初生牛犢,從最開始微微的驚悚,再到堅定,到了最后,竟然兩眼直放綠光,掩不住的興奮。
“這麼刺激嗎?”
“包在哥們身上!”
許澄寧:……
“克制些,聽我安排。”
她壓低聲音,嘀嘀咕咕起來。
剛剛還嘰嘰喳喳的少年突然沒了聲音,茶鋪陡然安靜下來。
其他客人多看了他們這一桌兩眼,見五個少年神秘兮兮地湊在一起,不時有人嘿嘿地笑。
孩子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想什麼惡作劇呢。
他們剛這麼想,卻見少年里有人突然翻臉。
“王八羔子!你陰老子!”
鄒元霸突然暴起,打了上官辰一拳,上官辰不忿,還了幾手,最后被一拳揍飛,好巧不巧摔在了旁邊的桌子上,漢子們的杯碗摔了一地,滾燙的茶湯全都灑在了他們身上。
他們紛紛站起,面色不善地看著鄒元霸和上官辰。
邱陽啊啊大叫,跑了出去:“打人啦,娘啊……”
茶鋪小二高呼:“幾位客官!這是干什麼!”
許澄寧做害怕狀:“不關我的事,我什麼也不知道!”說完她也跑出去了。
上官辰在地上扭了幾扭,氣急敗壞地爬起來。
“娘的!你敢打小爺!”
“打你怎麼了!說好了五五,你居然臨時變卦改成你四我六——啊不,我六你四……你四四我六六……”鄒元霸掰著手指頭,復又兇神惡煞,“總之,你當老子好糊弄是不是!”
“你等著!我叫我爹把你抓起來!”
“呸!大理寺少卿的兒子了不起啊!”
那群本已經捏起拳頭的漢子此刻互相交換了眼神,身上的殺氣慢慢湮滅。
當中一人晦暗地看了他們一眼,吐出一個字:“走!”
竟是連茶錢也不追究,拿好行囊,快速上馬離開了。
茶鋪小二哭道:“兩位公子,小本生意,求你們不要在這里打了!”
上官辰惡狠狠指著鄒元霸:“死胖子!有種外面打!小爺叫你好看!”
鄒元霸拍著胸口:“來啊,誰怕誰啊!”
上官辰丟下一塊碎銀,與鄒元霸捋著袖子罵罵咧咧走了出去。
順王開心大喊:“我我我!我給你們當裁判!”也跟著跑了出去。
他們剛躲到小樹林里,許澄寧就跑了過來。
“怎麼樣?”
上官辰得意地抬起下巴:“小爺我演技精湛,他們都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
鄒元霸道:“還不是我打得好!”
上官辰罵道:“娘的,你剛剛是不是公報私仇了!”
“好了好了,”許澄寧道,“事不宜遲,適才茶湯已經灑在了他們身上,我往馬身上也抹了一些,他們得知上官辰是官家子弟,定會倉皇出走,來不及換衣服。王爺,該您的靈緹上場了。”
順王嘿嘿地笑:“包在本王身上,本王的狗兒,鼻子肯定是最靈的!”
邱陽手里捏著許澄寧給他的壽王府令牌,很快就帶來了官兵,而順王也從自己的別院里牽出了兩條靈緹。
茶鋪的茶湯味道十分濃郁,靈緹聞過之后,立馬帶著官兵往一個方向跑去。
帶兵的將官道:“王爺,屬下差人送您回去。”
順王頭一回干大事,哪肯就這麼回去,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不成不成!這賊人是我們幾人發現的,本王要親眼看見他們被抓,不能讓別人領了頭功。”
將官想哭:“王爺,卑職定會向圣上稟明您的功勞,您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