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覺得丟臉還是自慚形穢,許澄寧第一反應便是抬起手,蓋住了自己顏色丑陋的腫脹左臉。
第233章 密信
“剛抹了藥,別蹭了。”
秦弗拿開了她的手,攬著她的臂彎將她托起,許澄寧便坐在了他腿上。
她迅速站起來,有點尷尬地撓撓臉。
“對不住,我…腳絆了一下。”
“嗯,絆孤腳了。”
“太輕了,”秦弗上下掃了她一眼,“平常吃得也不少,都上哪去了?”
“都變成智慧了。”
“插科打諢。”
身為男子,秦弗知曉倘若有一段時間沒有強身健體,身上皮肉便會變得厚而無力,骨頭的韌勁也會減退。他以為衣裳之下,每個男子都是如此,原來也有像許澄寧這樣始終皮肉始終薄而軟的麼。
“殿下,密信。”
單右進來,遞上了一封信。
看到許澄寧,他咧嘴調侃道:“小豬頭。”
許澄寧拿手指著他,做了個兇巴巴的表情,單右晃著頭出去了。
見秦弗沒有避忌她,許澄寧伸脖子看了一眼,驚道:“卓家剩下的人,他竟也要殺麼?”
信是秦弗的暗衛寫的,表示卓勉一家在扶卓老將軍回鄉安葬的路上遭遇了刺殺,已經被他們事先做好了防備,假死騙了過去,如今人已被救下,送往了南地。
許澄寧所說的“他”,秦弗當然心照不宣。
“原本他把卓勉調至軍馬監,意在往卓家身上安叛國的罪名,孤讓人旁敲側擊,令卓勉以母喪哀病之名急流勇退,方逃過一劫。因此,改作山匪劫殺了。”
許澄寧蔫巴下來。
“那是卓老將軍的后人啊,保家衛國大功臣,怎能趕盡殺絕呢。”
“他向來謹慎,不會留下一絲隱患。”
許澄寧突然想到近來被重用的文國公父子。
“那謝家呢?以后會不會也被卸磨殺驢?”
她與謝容鈺有點交情,不由緊張起來。
秦弗道:“他暫且還是信任文國公的,以后尚不知。不過,謝家根基深厚,即便被視為心頭大患,短期內他也削不了。”至于長期,嘉康帝活不到那個時候。
“那就好。”
這麼想想,世家的確是很好的聯姻對象,龍椅上坐著的那位疑心如此重,皇子們朝不保夕,與世家聯結他們夠有底氣,怪不得都在爭取呢。
許澄寧偷偷看了秦弗一眼。
他以后,還是會娶世家女的吧。
這是最正確的選擇。
“寧王世子也在爭取謝家呢。”
寧王世子和謝二小姐那件事鬧得人盡皆知,不過文國公似乎不想站隊,回京第二天就把自己的女兒塞進了寺廟。
“文國公和謝尚書一府的兄弟,選擇竟截然不同。”
“他們并非同母兄弟。”秦弗解釋道,“文國公乃老國公原配夫人所出,母家乃金陵韓氏。文國公府二老爺三老爺則是繼室徐氏所出。”
“生母不同,教養出來的孩子也不同。文國公生性散漫不羈,謝尚書則汲汲營營,與其兄大有不同。”
金陵韓氏,流芳永世;姑蘇謝氏,玉樹蘭芝。
“果然是名門之后啊。”許澄寧感慨道,“我也覺得謝世子比謝二公子好。”
秦弗瞟了她一眼。
“您說,文國公的女兒會不會也比謝尚書的女兒好?”
“你剛剛說的謝二小姐,就是文國公的女兒。”秦弗出京辦事,也沒來得及知道京中的熱鬧。
“啊,”許澄寧撓撓后脖子,“那也有可能她是被寧王世子哄騙了呢,您知道的,寧王世子人可差勁了。”
謝二小姐也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秦弗自幼生長在京中,對京中各家子女之事耳熟能詳,謝二小姐名聲大噪,更多是人云亦云傳出來的徒有其表,以文國公的性格,不可能是他特意做出來的為自己鋪路的,那就只能是謝二小姐自己追求的。
此女子之貪圖虛榮不比謝大小姐少,只是手段太低劣,叫人一眼就能看穿。
秦弗捏了捏許澄寧的臉:“要不說你傻呢。”
許澄寧辛苦謀劃救出了地牢里的血女,卻被一道莫名其妙的圣旨把功勞安在了謝二小姐頭上,而自從謝二小姐風風光光當上郡主之后,嘉康帝便沒再各處搜羅困養血女,而是時常召她進宮,這當中的齷齪可想而知。
不過不賴許澄寧,她畢竟不在王孫公子的圈子中,順王一行人又只知玩樂,她聽不到那麼多內幕消息。
秦弗也沒打算爭辯謝二小姐的郡主之位該不該得,路是她自己選的,犧牲她一個,就不再有無辜少女失蹤被囚,多好。
“嘶——”
謝瓊絮咬著帕子,看鮮紅的血從手腕一道新割的口子里流出,一滴接一滴地流進瓷碗里。
血流得太慢的時候,慧乘還會再補上一刀,直到接滿一碗。
她臉色蒼白,看啞巴太監替她止血包扎好,便渾身無力地垂手癱倒下去。
慧乘馬不停蹄地捧著血走到密室,再回來時,端了一碗血人參湯。
“給,喝下去,補補血。”
謝瓊絮雙手發抖,拿不住碗,是啞巴太監一勺一勺給她喂下去的。
慧乘執起她另一只手,翻來翻去看了看,又瞧瞧她的臉。
“肌膚細膩,白玉無瑕。”
他指著她手上那幾條淡淡的疤痕給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