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身上哪哪兒都疼,可偏偏翻遍全身,一處傷都沒有瞧見。
“哦,不是你,進去吧。”
與董四同行的幾人扶起他,仰頭對謝容鈺目露恨意。
謝容鈺眉峰微挑:“你們也在花船上?”
“沒沒沒!”
幾人不敢再惹他,慌手慌腳一起把董四架了起來,貼著沒有謝容鈺的另一側擠了進去。
“走走走。”
陸欽鋒嘬了一聲哨,吊兒郎當走進來,把手摁在他肩上。
“燒尾宴而已,有必要辦這麼大?”
謝容鈺淡淡一笑,不置一詞。
陸欽鋒摁了摁他的肩:“我先進去了,請柬給了我一個小朋友,他要是來了,就跟我說一聲。”
他說完就進去了,獨自坐在一個角落的位置。
因為身份尷尬,認識他的頂多朝他點頭表示表示,更多的是對他視若無睹。
陸欽鋒也毫不在意,自顧自地喝酒吃點心。
男賓女賓分坐兩廳,這頭賓客到齊,謝二老爺舉杯暢懷道:“多謝各位撥冗而至,特以此宴慶賀吾兄招撫得成,還南境安寧!”
“先有二公子蟾宮折桂,再有國公爺招撫立功,謝家真是滿堂珠玉,人才輩出啊!”
謝二老爺與同僚來往互敬幾杯酒,對謝容鈺道:
“鈺哥兒,你是咱們謝家長子,將來國公府得由你來挑起重任,虎父無犬子,你可要多多長進,不可墮了你爹的英名!”
謝容鈺其實也上過戰場,但是數年已過,曾那個能以三千兵力勇戰一萬彪悍敵軍,于千軍萬馬中直取敵將首級的十七歲少年,已經在人們的記憶中淡去。
他們只愿記得,他只是一個連朝會都上不了小小的巡城指揮使。
謝容鈺淡淡一笑,接過謝二老爺遞來的酒杯,一飲而盡。
“謹記二叔教誨。”
宴席繼續進行,來敬酒的人多,謝容鈺多喝了些,面上已見醉意。
恰這時,一個小丫鬟悄無聲息走過來,偷偷道:“世子爺,三姑娘吵著要跳舞獻藝,攔都攔不住!”
上次壽宴其他小姐出盡了風頭,獨許秀春丟臉丟到了家。
她在村里的時候名聲就不好,所以也沒太在意,只是艷羨其他姐妹能歌善舞,迷人眼目,也亂糟糟地學了幾手。
“她現在在哪?”
“陳媽媽借口去幫她選衣服,把她拘在廂房里了,奴婢帶您去。”
謝容鈺跟著小丫鬟繞過熱鬧的廳門,來到待客的廂房。
“三姑娘就在里面。”
謝容鈺叩了叩門,然后盯著小丫鬟:“進去。”
他面上猶如沁上了一層嚴冬的冰晶,讓人不寒而栗。
小丫鬟縮了縮脖子,小小聲聲:“世子爺,三姑娘,找的是您。”
“進去。”
小丫鬟嚇得都快哭了,突然一咬牙,猛地破門而入,尖聲大叫,屋里同時響起另一道尖銳的女聲。
“什麼聲音?發生了什麼事?”
平時干什麼都拖拖拉拉的謝老夫人,這會兒由曹氏扶著,領了一大幫人趕過來,健步如飛。
而男廳那頭也很快烏泱泱一片涌了過來。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衣衫還沒穿整齊的二八少女,趴在丫頭的懷里嗚嗚地哭。
而謝容鈺站在廂房外,面向他們這邊,一派事不關己的模樣。
“鈺哥兒!你干了什麼!”
謝老夫人認出少女正是她的侄孫女徐蓉,霎時捂住了嘴,然后哀嚎地走過去把她抱住了。
“我的蓉蓉呀!他把你怎麼了?說出來,姑祖母給你作主!”
徐蓉哭哭啼啼:“我、我剛剛弄臟了裙子,在屋里換衣,門突然推開了,世子爺闖了進來……我沒來得及掩住身子,嚶嚶嚶……”
“什麼?!”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一雙雙眼睛直瞪瞪的,難以置信。
除了震驚以外,還有好一些人,則是滿臉幸災樂禍。
“謝世子不是從來不近女色嗎?居然也會做這種事?”
“怎麼說也算自己的表妹,這麼做也太禽獸了吧!”
“上次是他妹子,這次又輪到他了麼,嘖嘖嘖……”
原來打的是這種主意。
陸欽鋒終于明白這場燒尾宴的企圖,剛要說話,被謝容鈺一個眼神制止住。
王氏面色慘白如雪,搖頭不信:“不會的,鈺兒不會這麼做!這其中一定有誤會!”
她搖搖欲墜,柔弱的身子半壓在謝瓊絮身上。
謝瓊絮蹙著眉,用帕子小心地撫著王氏的胸口,小聲地安撫。
曹氏揮舞著帕子,心疼地哎呦哎呦兩句,蝴蝶似的撲了上去。
“哎呀這可怎麼辦哪!我說鈺哥兒,這里明明是女眷歇息的廂房,你跑這來干什麼呀……你看看你看看,好好一個黃花大閨女,都被你瞧了去了!”
“是呀,這里明明是女眷休息的地方,謝世子怎麼會在這?該不會……”
說話的人眼神變得曖昧且狐疑。
這種眼神隨著話語的傳播和神情的交遞慢慢傳播開,如蛛絲結網,絲絲攀罩住謝容鈺。
有大膽的人說出了口:“該不會,是世子特意,去撞破的吧?徐小姐的衣服,也是特意讓人弄臟的?”
徐蓉捂臉嗚嗚哭起來。
“太不是人了!”
“這是把徐小姐的清譽給毀了呀!”
“不會的!鈺兒不是那樣的人!”
王氏愛子心切,柔弱卻大聲地爭辯,可沒有一個人聽她的話。
無論別人怎麼說,謝容鈺始終像旁觀者一樣,臉上神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