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他活了這把年紀,孩子都生了一窩,竟然還看不明白。
那就是愛啊!
大夫給許澄寧仔細包扎好,秦弗讓再把脈。
許澄寧從容地伸出了手。
大夫閉目把了小一刻鐘,道:“小夫人乃是中了軟筋散,導致手腳無力昏昏欲睡,藥已解了一部分,待小人再開一副藥,便可盡解了。”
“小夫人氣血不足,體質虛弱,平日多食滋補之物,調養身體,切不可積勞積病,長此以往,小疾也要成大癥候。”
“知道了,多謝大夫。”
大夫留下了傷藥和藥方,刺史連忙遣人去熬藥,然后看大夫退下,自己戰戰兢兢站在一旁等著秦弗發落。
“呂賈之事,你怎麼說?”
刺史道:“下官會如實通秉,并書寫一封奏疏送往京城,向圣上請罪。涉事的奴仆一律打入大牢,秋后處決。”
秦弗點頭:“退下吧。”
刺史走后,屋里只剩他們二人。
“呂賈頗有經商頭腦,卻縱情酒色,懈怠了子女的教養,十多個孩子沒一人成器,呂氏的基業要垮了。”
許澄寧聞言道:“殿下已在嶺南做了準備,還有余力在江南分一杯羹嗎?”
秦弗斜眼看她:“你又知道了?”
“殿下書房堆積書史,數卷嶺南風物志,今天看到南洋紅珊瑚又那麼興奮,不就是想在嶺南打通商路嗎?精通商道的蔡先生消失了那麼久,是去嶺南了吧?”
“中原到江南,這塊最富庶的地方全由世家巨賈把持,現在他們接二連三有了紕漏,換我我也想插一手。”
她說話的時候一直在揉自己的頭,應該是撞到了哪里,因為手上涂了藥包了紗布,她就用手背去笨拙地蹭,把頭發蹭得毛毛躁躁。
秦弗見狀,大手罩住她的后腦勺,慢慢揉動,她人小小的,軟乎乎的,揉起來像貓兒一樣。
他邊揉邊道:“那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嘉康帝給他的每個兒子娶的王妃,都家世一般,他們想要更多銀錢,只有另辟蹊徑。寧王自有自己的母家,端王則選擇與一個有錢的世家聯姻,壽王的想法亦是如此。
而秦弗卻不喜歡把自己的把柄放到別人手里,找別人要錢,不如自己想辦法掙錢。
許澄寧道:“殿下大業在謀,花銷只會越來越多,能在江南立住當然有好處,但地就那麼大,群狼環伺,勾心斗角也耗心耗力。有好處也有壞處,只看殿下自己愿意怎麼選。”
“不管要不要江南,重點都要放在嶺南、西南、東南上。三南之地原為蠻荒,世人不屑,可打理好了,同樣是得天獨厚之地。
“只要搶先一步打造好,無論將來局勢如何,殿下都會有一個干干凈凈的后方,不會像江南之地那樣盤根錯節。
“三南之地百廢待興,如何把控振興殿下與蔡先生比我懂得多,我就不說沒用的了。不過,倒是可以給殿下推薦幾個人才。”
“哦?你說。”
“第一位,是一個釣魚翁,住在鷺州老翁山的山谷里,名叫汪不錯,年輕時候是造船大匠,技藝奇高。但因為脾性古怪,工藝嚴苛,不甚得人心。
“加上他為人耿直,又甚喜用最復雜的工藝和最少的耗材建造船只,船工叫苦不迭不說,東家問工本,他是多少說多少,幾乎沒有油水可撈。
“在他手下干活又累,錢又少,久而久之,積怨多了,他被誣陷逐出了船廠,無處愿留他。
“因為處處碰壁,他窩在山里,靠種荔枝和釣魚為生。閑來無事便以造木船模型為樂,他送了我一只,除了小,與真船無異,便是急流翻涌也能平穩行船。
“他年歲雖老,壯志仍在,造船的技藝比之從前只進不退。若能恰當起用,定是一個好助力。”
這正是秦弗稀缺的人才,他嗯了一聲,又問:“他身懷奇技,難道沒人偷師?”
許澄寧笑道:“偷不了,他畫的圖紙,只有他自己才看得懂,親繪的圖本被人拿走,沒兩天就墊桌腳去了。”
秦弗點點頭:“孤知道了,會讓人留意。第二個?”
“第二個,便是與我同科的進士佟景。”
“他是嶺南人,曾是鷺州兩港的點卯小吏,熟知嶺南人事與海貿風俗。嶺南與中原風物迥異,即便同為大魏疆土數百年,別的地方通行的政令,在嶺南可能寸步難行。
“這些年嶺南的長官要麼更迭頻繁,要麼經年不換,不就是這個原因麼?”
“佟景于眾多文人才子中不起眼,他行事不精明,勝在穩妥熟練,勤于學習,且為人赤忱可靠,最重要的是,他很熟悉嶺南路徑,知道偷渡的貨商從何而來,往何處而去。”
她順口講了兩件佟景在嶺南做過的事。
“像他這樣的,只要放對了地方就是人才。殿下若需要找人秉行條令,他很合適。”
許澄寧說的,都正中他的點上。
秦弗摸著她圓圓的腦袋,身心松弛。
自從有了她,他就好像多了一顆頭腦,可以填補自己看不到想不到聽不到的空缺,做什麼都事半功倍,處置精準。
“今晚睡孤這里,過幾日啟程回京。”
第102章 游燈夜
離京之前,揚州刺史為彌補過錯,觍著臉過來,邀請秦弗過一過揚州的游園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