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種日子很有可能要持續到秦弗奪位成功,許澄寧愁得頭發都蔫了。
而連著幾日船上的伙食都好得不行,許澄寧更加郁悶,為什麼偏偏在她米面不香的時候弄這麼多好吃的?
船行到揚州遇到了暴雨,不得不靠了岸。揚州繁華熱鬧,揚州刺史直接包下了揚州城最好的酒樓,擺宴迎接壽王世子。
“微臣參見壽王世子殿下!殿下大駕光臨,臣恭請殿下下榻江月樓,特備美酒佳釀,為殿下接風洗塵!”
“大人有心。”
刺史身后有一個男子,而立之年,相貌敦雅,唇上兩撇小胡子,經介紹是江月樓的東家呂賈。
許澄寧站在秦弗身后,姿容如雪,氣度翩翩,很是顯眼,刺史多看了兩眼,秦弗只說是自己伺候筆墨的隨從。
揚州刺史恭維了兩句,許澄寧也回了兩句客氣話,低頭斂目間,沒有察覺到呂賈看她時,眼中一閃而過的精光。
揚州刺史擺酒席宴請秦弗,這種場合本該只有官身才能坐于席上,奇怪的是身為商賈的呂賈也在,頻頻地為座上之人親手斟酒。
而秦弗此行帶過來的官員,也都被他釘在了田畝上,現在身邊沒什麼人,秦弗讓許澄寧也入座,湊個數。
酒過三巡,刺史叫上了樂舞,幾個嫵媚多姿的舞姬和樂伎盈盈走上來,開始奏樂起舞。
這些姑娘長得不輸壽王妃選出來的幾個,獨有江南水鄉女子的柔媚昳麗,能讓人看酥了骨頭。
不知秦弗還會不會不為所動,許澄寧偷偷瞄他一眼,發現他好像在看,又好像沒在看,眼里一如既往的淡漠,沒什麼情緒。
他大約是最克己守禮的皇孫了,心里永遠裝著正事,許澄寧閑時聽順王八卦,說連端王那個最老實巴交的兒子都有三房侍妾。
不過,壽王為秦弗相中的是謝家,大約世家大族都重名聲品行,貿然拈花惹草,聯姻可就不穩了。
許澄寧正出神想著,突然有一只大手摸上她的后背,一道低沉含笑的嗓音鉆進她的耳朵:
“可是歌舞不好看?”
第99章 危險
“可是歌舞不好看?”
許澄寧霎時扭轉了身子,看到的是呂賈捧著酒壺,含笑的眼。
他剛剛離得極近,幾乎是貼著她的耳朵說的話,口氣噴在她的頸側,許澄寧渾身豎起了汗毛,也豎起了防御的盾甲。
“啊呀,驚擾到小公子了,真是對不住。”
他垂眸,輕輕為她滿了酒。
他的手很大,蒼白而修長,微青的指骨突出嶙峋,指甲有一點長,勾著酒壺像妖精一樣。
“別人都看歌舞,就你不看,可是覺得不好看?”
許澄寧此時心里戒備高筑,表情微不大自然。然而歌舞歡樂,并無人注意到他們這里。
“沒有,只我不愛看罷了,”許澄寧掃了酒杯一眼,“也不愛喝。”
“哦?”呂賈彎著眼笑了,慈眉善目,“那真是遺憾。”
他說完便走到下一桌,繼續倒酒。
許澄寧胸口起伏快了幾分,有些心神不寧。
少頃,她被一陣掌聲喚回神,見歌舞畢,幾個舞姬退了下去。
許是秦弗不感興趣,所以沒有進獻成功,呂賈命人奉上了一株火紅的紅珊瑚。
“聽聞殿下好器玩,小人不久前偶得的紅珊瑚,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秦弗好像真的感興趣,上手摸了摸,問道:“這是哪來的?”
“回殿下,此乃南洋紅珊瑚,是小人從旅居的客商手里所得,賤命難承珊瑚所重,愿將它獻與殿下!”
秦弗似乎很滿意,收下了,與眾人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夜宴過后,揚州刺史安排秦弗住在了頂樓唯一一間房,也是整座酒樓最好最大的房間。
許澄寧被安排在中間樓層,沐浴梳洗過后,覺得腦袋昏昏沉沉,正欲入睡,門外卻有人敲門,說世子有請。
許澄寧本不想去,可想到那株紅珊瑚,還是整理好衣物去了。
廊道昏暗,婢女打著燈籠走在前面,淡淡的暗香幽幽裊裊,那點圓圓的橘黃變成了兩個,三個,無數個……
許澄寧猛地扶住了闌干,心中頓感不妙,出聲想喊“右大哥”,聲音卻如崽貓一般,綿軟無力。
她轉身踉踉蹌蹌跑了幾步,婢女追了上來,用力捂住她的嘴,強行將她拖拽進了一間燈火通明的房間。
看到呂賈坐于房中,許澄寧難以置信。
“你敢在殿下的眼皮子底下,對我出手?”
呂賈露出一絲笑,露骨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
“許家小南都敢女扮男裝,我有何不敢?”
許澄寧瞪大了眼睛。
“沒想到,是不是?想不通我為什麼會知道,是不是?”
呂賈站起來,緩緩走近,眼底的不懷好意慢慢放大。
“你不認識我,我卻認識你。”
“好幾年前,有個姓黃的小商販,跟我有生意往來,為了討好我,說要給我送最漂亮的孩子,送來一疊畫像,幾十個水嫩嫩的男童,我獨看中了許家小南的好相貌。
“我說,不是小南,生意就免談了。后來,他說出了人命,許家小南帶不來了。
再后來,就聽說,許家小南飛黃騰達,成了狀元郎。
“今日看你第一眼,我就認出了你,而你,是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