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看見我們了,我們想跑,但是她施了大法,把我們弄暈了,一醒來就在妙福宮。”
“一整天不務正業,就知道玩!”
看到他和許澄寧都還是一身內侍服,嘉康帝氣不打一處來。
“你看看你,像什麼樣!”
嘉康帝顯然不信順王的話,兒子什麼德行他自己知道,四個伴讀個個挨了板子,總不能說,全是伴讀的不對吧。
鄭貴妃道:“皇上,臣妾執掌后宮,便要整飭宮闈,該賞的賞,該罰的罰。今日許澄寧敢擅闖禁地,明日說不定就敢穢亂宮闈,目無宮規,對陛下于大不敬!”
嘉康帝咳了兩聲,心說沒那麼嚴重,他快二十年沒選過秀了,現在后宮最年輕的妃嬪也得三十往上,都可以生許澄寧那麼大的孩子了。
鄭貴妃在閨中的時候受盡了寵愛,被養得任性跋扈,嘉康帝年輕的時候極好她這一口,便也任由她這麼一直下去。
以致到現在,鄭貴妃的性子仍如往日,沒讀過什麼書,學著已故的章皇后把幾句文縐縐的話拽得顛三倒四,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
“貴妃所說甚是,罰是該罰,但不是現在,”嘉康帝看了一眼身后的秦弗,“弗兒要出一趟外差,朕著許澄寧跟隨。”
鄭貴妃怒火充盈的眼睛頓時瞄向了秦弗,露出一絲只有秦弗才看得見的怨毒。
“皇上派弗皇孫去辦什麼差事?”
嘉康帝沒生氣,也沒回答她的話:“后宮不得干政,不要問這麼多。”
“許澄寧,起來吧,跟世子出宮。”
許澄寧被單右拎了起來,就要往外走,順王眨巴了兩下眼睛,出聲道:“欸欸欸,父皇,許澄寧是我的伴讀,他走了我怎麼辦呀?不行,他不能走!”
嘉康帝被纏得沒辦法,哄道:“就一個多月,人就還你了。”
順王哼哼唧唧地耍賴:“可不行啊,宮里有鬼,我得他陪我。”
“你的王府已經快竣工了,竣工你就出宮住,行了罷?”
出了宮就能隨時隨地喊人一起去玩了!
順王大喜。
“謝謝父皇!”
許澄寧忍著屁股的疼痛,虛虛坐在馬車的軟墊上,悶悶地講著昨晚的場景。
“昨晚冷宮有一女子,用白幡在宮墻上招搖,然后作女鬼扮相走出了冷宮,與一男子在暗處交談,并把一個物件交給了對方。”
“女子身形中等,身高,冷宮的門環差不多到她的肩頭。男子身形沒有特點,掉進人堆里就認不出。”
“女子把東西交出去的時候,是雙手奉上,脊背挺直頭微俯,男子單手接過。離開時,女子對其屈膝行禮,行的不是宮女禮。”
許澄寧就著車上有的筆墨,簡單勾勒了兩人的身形輪廓。
秦弗拿著紙瞄了兩眼,就收了起來,然后盯住了她紅紅的額頭。
許澄寧隱約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胯處,頓時如坐針氈,別扭地縮了下腿。
“順王胡鬧,你也跟著胡鬧?”
許澄寧道:“人家是王爺,我有什麼辦法?整個京城,除了您,能對我發號施令的人數以萬計,我怎麼對付得過來?”
“你不會報孤名號?”
許澄寧嘀咕道:“他是您叔叔,報了能有用嗎?”
秦弗看她一眼,沒再繼續下去。
許澄寧又問:“殿下,您要出外差,出哪里的外差啊?”
“江南。”
“捐官之事,陛下已經準允,江南天高皇帝遠,旨意傳到那里想必世家又要鉆空子,所以陛下著孤親自去宣旨。”
他袖口露出明黃的一角,想必就是圣旨了。
許澄寧意會,點點頭。
馬車停在青石巷口,秦弗道:“給你三天時間養傷,三天后,孤來接你。”
許澄寧剛下去,馬車就轱轆轆走了,正要走回家,單右御馬而來,在身后喊住了她。
“給,這是太醫院御用的玉華生肌膏,活血止痛散瘀極好,還不留疤,世子著我回府拿的,你好好在家歇養。”
許澄寧接過,這才想起剛才在車上,秦弗撩開車簾跟單右說了什麼后,單右就先走了,原來,是給她拿藥去了。
“多謝右大哥,替我向殿下謝恩。”
“客氣!”
許澄寧捧著藥盒子,邊走邊想,大事不魯,小事無漏,秦弗真是個體恤下屬的好主上。
三日后,南巡的隊伍出發了,數架馬車,五百衛兵,威風凜凜。
許澄寧推開窗子,波瀾壯闊的江面映入眼簾,數艘滿滿當當的貨船從眼前緩緩掠過。
她回頭,看向艙房里的秦弗,問道:“運河直通杭州,水路至少比陸路快半個月,殿下是打算中途去干點什麼?”
第90章 船運
秦弗正歪在躺椅上閑適地刻玉雕,聞言吹了吹玉屑,不意外她能猜到自己的心思,也沒有瞞著。
“從江南到京城的河運,鄭氏占七成,這條運河有五道水渠,其中三道水渠由鄭氏把持。”
鄭氏有錢有糧,萬一又有了兵,便可借由這條貫通南北的運河長驅直入,連報信都來不及。
許澄寧道:“寧王黨是誰在籌謀決斷?城府如此深沉。以鄭家財力,布下這樣一張天羅地網,沒有十年是做不到的。”
秦弗淡淡笑了下:“寧王昏聵無能,自己是想不出來這種計策的,倒是他母家的舅舅和表兄弟,都承了鄭世恩的圓滑世故,最善扮豬吃老虎。